难寐(167)

温荔一路目送着赵书瑾的背影渐渐走远，眼底一片湿润。

原以为小姨这次是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却没想到她整日活在监视中，没有一天过得轻松自在。

脑子里传来嗡嗡声，耳边再次响起赵书瑾苦口婆心的引导和劝诫。

她想，她已经知晓过去六年里发生的事情，知晓贺知衍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不该再像六年前那样自私胆怯，丢下他、丢下他们的一切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未来的路或许很难走，但这一次，她要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

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第76章 难寐从耳廓一路吻到她的肩窝

回到酒店，温荔去前台续了房费，又添了些钱，换了间稍大点的双人房。

夜间洗过澡躺在床上，贺知衍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抬手摁开了床头灯，借着幽暗的光线看着对面床上那一小团身影。

温荔同样醒着没睡，听见动静，转头去看他，目光恰好与之对上。

这几日她都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心力交瘁的同时，睡眠质量也是差到不行。此刻温荔觉得又累又饿，毫无困意。

见她掌心贴在腹部，嘴唇轻抿着，贺知衍轻易揣摩出她的心思，问道：“是不是饿了？”

“嗯。”温荔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胃里涌起一股灼烧感，眉头蹙起来，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有点胃疼，你能帮我点个药吗？”

贺知衍在网上找到一家夜间营业的餐厅，给她点了养胃的小米山药红枣粥，还有些清淡的素食，备注了加急配送。不出半小时，热腾腾的餐食便送到了酒店房间。

他不许她乱动，温荔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床头，一口一口接受他的投喂。

饭后吃了药，温荔倚在床头闭眼小憩了会，胃部的不适慢慢褪去。她嘴唇

动了动，睁开眼，贺知衍立马起身搀扶她，将早早凉在一旁的温水递到她嘴边。

温荔靠在他怀里，唇边挂着一抹淡笑，忍不住打趣：“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这么了解我？”

“十一年了。”贺知衍眸色深沉，看着她说，“你当过去那些年的朝夕相处都是闹着玩的吗？”

“我没有这么说。”温荔遭不住他这副含情脉脉的模样，默默转过头去。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认真的。”他将杯子放在一边，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又问她：“已经看过叔叔阿姨了，要不要再顺便回趟荔川，去看一看奶奶？”

“好啊。”温荔点点头。许是刚填饱了肚子，此刻她居然生出几分力气，坐直了身体，想要逗一逗他，“那我就买明天一早的票回去给奶奶扫墓，你也快些回京州去吧，耽误了你两天时间，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果不其然，待她说完，贺知衍脸上的表情倏然冷了几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对我这么客气？我们之间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温荔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眼看着事态即将失控，她立马握住他的手，声音软下来：“我逗你玩呢，别生气嘛。”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贺知衍帮她掖好被子。听她这么说，心里总算稍稍踏实了些。

他就这么抱着她，让她倚在自己怀中，不肯再撒手。

次日一早，他们搭乘高铁去往荔川。过后贺知衍联系朋友派了车过来，直接开车带着她回到奶奶家。

如今奶奶不在了，温子恒在上海读研，温振远和陆芳也跟着去了上海，家里的老宅便空了下来，很久没人居住。

温荔将房门一扇扇推开来透气，目光触及到奶奶卧室里的那张黑白照片，一时感慨万千。

那年奶奶去世，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是埋藏在她心里许久的遗憾。这份遗憾或许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淡去，可她心里却像是永久地空缺了一块，再也无法长出新的血肉。

深秋湿冷的风裹挟着落叶吹进来，温荔下意识地瑟缩了下，随即便感觉到一层温热覆了上来。

贺知衍从身后拥住她，紧握她的手，许久才开口：“奶奶去世的那天，我来送过她。听你小叔说，她走之前虽然一直惦念着你，但到了最后，却走得很安详。”

“奶奶临走前没有任何痛苦，你也不要太自责。”

“我知道。”温荔曾听邵林讲过这些事情，也已经知晓，在她出国念书的那几年里，贺知衍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家人，私下里给予他们不少帮衬。

甚至在奶奶走后，陆芳曾撺掇着温振远卖掉家中老宅，也是贺知衍出面，让律师带来了早已公证过的奶奶生前的遗嘱，告诉他们这其中还有温荔的一份，不能随意变卖，这才得以将老宅保留下来。

温荔微微侧过身，脑袋埋在他胸前，在他怀里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过后两人一起给老人敬了香，又将房间打扫规整了一遍，日落时分，他们带着老人的遗像和旧物上车，将房门落了锁，驱车离开了荔川。

赵主任给她批了五天假，温荔忙完所有的事情，再回到京州，就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可以休息。

在这期间，贺知衍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甚至以方便照顾她为由强势地住进了她的家里，还把吞吞也带了过来。

温荔有委婉地提醒过他，这里是单位分的房子，出门就能遇见许多同事，他住在这边多少会有些不方便，少不了被人议论。

她反复提及这一点，贺知衍却一直装聋作哑不予回应，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和她待在一起，不打算再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