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寐(96)
夏末晚风带着灼人的温度阵阵拂过,贺知衍回过神,方才还柔和的面色,现下已经变得冰冷如霜。他朝屋内瞟了眼,问道:“邵叔,您知道陶延盛是来做什么的吗?”
“好像是来谈合作的。”邵林说。
贺知衍点点头,没再多问,静默地站在房檐下,听着屋内的交谈声,原本舒缓的眉头一点点蹙起,神色变得肃穆凝重,令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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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温荔洗漱过后下楼吃饭,忽然瞧见邵林用小拖车从门外拖进来一堆快递,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居然都是宠物的日常用品:
猫粮,猫罐头,营养膏化毛膏,猫薄荷,猫窝,猫爬架……简直一应俱全。
“哇,这也太齐全了吧。”温荔感叹一声,惊喜地问道:“邵叔,这些都是您买回来的吗?我替祥瑞谢谢您!”
“不是我,是知衍。”邵林实话实说。
话音刚落,温荔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向上望去,发现贺知衍已经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
温荔对上他慵懒的目光,随即便看见贺知衍冲她挑了挑眉,两人的视线交缠片刻,温荔依稀觉得后颈处有些发烫,强行压下上扬的嘴角,错开了目光。
吃过饭后,温荔叫家里的侍者帮忙,把猫爬架和猫窝搬进她自己的房间,又把零食罐头和各类玩具分别整理好,而后美滋滋地带着“祥瑞”参观起它的新家。
身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随即传来门锁合上的声响,贺知衍朝她走来,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开心了?”
温荔放下小猫,扔了一团毛线球让它自己追着玩,然后站起身,手指轻轻勾住对面那人修长的指节:“哥哥。”
“嗯。”贺知衍轻轻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开口。
谁知温荔忽地凑近,仰起脑袋看他,一改往日称呼,轻飘飘喊道:“贺知衍。”
“?”他眼皮跳了跳,一头雾水,差点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
又听她说:“昨天我和霍心怡说我没有男朋友,是因为她不知道我们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要隐瞒。”
她看似小心翼翼,唇角却含着笑,看起来像是在故意撩逗他,勾着他的手指左右晃了晃:“你没有生气吧?”
“我哪有这么多气生?我是这么暴躁的人吗?”贺知衍抬起手,按着她的后腰,让她紧贴在自己怀里,目光渐渐变得灼热。
“不是。”温荔双手环着他的腰,片刻后又踮起脚尖,掌心上移搂住他的脖颈,嗓音甜甜地腻歪道,“谢谢你给祥瑞买了这么多的零食和玩具,你对它最好了。”
“只是对它好吗?”他只隔着五六公分的距离看她,一时间呼吸交缠,热意上涌。在他抬手捏住她窄瘦的下颌,用力咬住她的唇瓣之前,他听见她伏在自己肩头,嘴唇贴在他的耳廓,吐息炽热,无比甜腻地说:
“你对我好,你对我最好了。”
第44章 沉眠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近日以来,贺知衍总是疲惫得沾床就睡,这一夜却少有的失眠了,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陶延盛出现在家中与父亲攀谈的画面。
不知为何,这事儿明明与他无关,他心口却像堵着什么东西,无法言喻的紧迫感将他碾压得喘不过气,几度从睡梦中惊厥而起。
第二天,贺知衍醒得很早,下楼简单吃了几口早餐,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他看见父亲已经坐在院中的遮阳棚下,一旁放了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手里捧了份报纸,正低头翻看着。
他犹豫许久,还是推门而出来到父亲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听见动静,贺治文抬头瞅了他一眼,见他眼下挂着淡淡两团乌青,猜想他应该是熬夜了,便象征性地关怀一句:“最近工作上可有遇到什么难题?”
“有,但我能自己解决。”贺知衍没否认,默然几秒,又带着满心的疑惑开口,“爸,我想问问您,前两天陶延盛来家里做客,都和您聊了些什么?应该不止是来拜访您、同您叙叙旧这么简单吧?”
贺治文推了推眼镜,并未避讳什么:“他是来找我谈合作的,说是有个项目想邀我参股,不过我已经婉拒了。陶延盛这个人贪心不足心术不正,在业内树敌颇多,我若是答应与他合作,岂不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去?”
贺治文合上报纸,搁置在一旁,眼神和蔼又透着认真:“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被陶延盛说动,被他利用的。以后咱们家和陶家,还是像往常一样保持距离,不必再有来往。”
“我也顺便提醒你一句,苜蓿山那边,你不要再亲自过去,逢年过节的派人去扫扫墓送送花,尽一份心意就好。”
“我知道。”贺知衍点头应下。想着父子间也没再多的话题可聊,他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起身回屋。
贺治文细细打量着他,注意到他近日以来有些消瘦的身躯,忽地开口:“近几个月,你待在杭市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了,人也肉眼可见的疲惫
许多。”
他眸色平和,并无多余的情绪,沉默几秒又问:“是因为荔荔吗?”
贺知衍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转瞬即逝,却被对面的人清晰地捕捉到。
他微微坐直了身体,全然不似刚才那般舒适随意的坐姿,神色有些紧绷:“爸,我……”
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贺治文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只嗯了几声便讲将话挂断:“这件事晚点再说,我得出门一趟,去见一个客户。”
“好,您路上注意安全。”贺知衍站起身,目送父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