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罩(146)

叶子没有给任何人说这件事，想着放学回家问问李丽然，卖驼奶粉的肯定不止她舅舅一家，不是那最好。

于是这天放学，叶子下了公交，火急火燎进了小区，往家走。

远远的，她便看到她家楼下聚了一群人，吵吵嚷嚷。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年龄集中在四五十岁，很愤怒的样子，有的手里还拿着扫帚、擀面杖，似乎随时都要冲上去干架。

叶子本能地害怕，这些人是干嘛的？

她脚步顿了顿，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靠近，胡同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别过去。”

叶子一转身，竟然是韩山。

“你怎么在这？”叶子惊讶说。

韩山戴着口罩，鸭舌帽，一身黑，似乎在刻意隐藏身份。

唯一露出来的那双黑眸，狭长冷锐，叶子有一瞬恍惚，脑中闪过幼时假山上他拉住她的画面。

时空交错，如今那只手更加有力，同样拉着她。

“路过。”他说。

不知是不是带着口罩的原因，叶子觉得他此刻的声线格外低沉。

叶子不相信这个答案，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追问，韩山说：“那些人冲着你家去的，你跟我走，晚点我把你送回来。”

叶子一怔，“他们是什么人呀？为什么要冲着我家？”

韩山注视着她的眼睛，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好好想想，你们家最近有没有惹什么麻烦。”

叶子莫名联想到李勇军和驼奶粉，“难不成……”

韩山口罩遮挡下的唇角轻勾，不动声色说：“你们家的事我不了解，你自己知道就好。”

“走吧，正好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新家。”韩山走出胡同。

叶子赶紧跟上他。

韩山压低帽檐，低着头走路，步伐飞快。四月份的天气，他却穿着长裤长袖。

他们一前一后向小区外走，后面就是闹事的人群，叶子一眼也不敢回头看。

“那我妈怎么办呀？她下班肯定是要回家的。”叶子担心道。

韩山无言地拿出手机递给她。

叶子眼前一亮，“谢谢。”

她接过手机，拨通李丽然的号码。

“喂？哪位？”

叶子：“

妈，是我。用的同学电话。”

韩山视线原本注视着前方，她说到“同学”二字时，他移眸淡淡看她一眼。

“叶子呀！”李丽然语速变快，“你放学了先别回家哈，先找个地方待会儿！”

叶子一听母亲这样说，什么都明白了，果然是李勇军。

看来母亲早就知道了。

李丽然：“你舅那个混账玩意儿！做生意不老实，东窗事发，给他们报的是咱家地址！我已经跟班上请假了，马上就回去处理这事儿，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会儿哈！”

叶子叮嘱道：“那你可要小心啊妈，他们人很多，手里还拿着家伙。”

“放心吧！我已经报警了！”

叶子彻底松了口气，既然已经报警了，应该就没有太大问题。

挂了电话，叶子把手机还给韩山。

韩山默默收起手机。

他们走到小区外的马路边，韩山没有骑机车，打了辆车，拉开车门让叶子上车。

叶子坐进后座，韩山随后坐在她旁边，关上车门。

出租车发动，驶向韩山家，不到十分钟便到了，叶子很是意外：“跟我家这么近呀！”

她下意识想，不会是他故意买到她家附近的吧？

韩山语调平淡说：“离学校更近。”

叶子：……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叶子下了车，跟着韩山走，边走边四处打量，新小区就是不一样，有地下停车场，有便民超市，公园也比她小区的大好几倍。

她问道：“韩山，你到底哪里来的钱买房呀？”

韩山抿了抿唇，那种狼狈的感觉又出来了。

他哑声说：“家里资助的。”

叶子并没有怀疑，唇角漾开笑容：“我说呢。”

韩山来到便民超市，“我那什么都没有，想吃点什么？现买吧。”

叶子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什么都不吃。”

韩山买了些零食，还买了个大西瓜，大兜小兜拎着走出了超市。

叶子：……

她伸手想帮他分担点，被他躲开了。

“不用。”

叶子走在他身后，看他拎东西的背影，蓦地想起阿天说的话：

弥哥最恨他爸，所以肯定不会成为他爸那样的人。

——那，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韩山走进楼道，按下电梯键。

电梯就停在一层，立刻便打开了，韩山先走进去，顺便用手挡在门口，叶子进来后，他按下了数字六。

大平层的层数偏少，一共就十层。

叶子咦了一声，“你也住六楼呀？”

韩山点头。

电梯缓缓上行，韩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不适。

曾经他一到密闭空间便会心悸恶心，喘不上气，有种濒死感。为了克服，他故意把自己关在漆黑密闭的仓库，强迫自己适应。

电梯到达六层，韩山用手挡住门，让叶子先出去，然后自己才出。

大平层一层一户，叶子第一次来不知道，本还想问哪个是他家，结果拐弯只有一扇门，诧异地看向韩山。

门是智能锁，韩山输密码开门，请她进去，顺口说道：“密码是我手机号后六位。”

“哦……”叶子下意识点了头，心里奇怪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密码。

叶子走进门，他家里有淡淡的柠檬香，地板和仓库一样，铺的黑色砂岩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