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罩(162)

“管他呢。”韩山毫不在意。

平心而论，苏蔻对他很好，对他母亲也很好。小时候，母亲和韩家发生矛盾，苏蔻是唯一一个肯为母亲说话的。

可他憎恶韩家，不自觉地迁怒奶奶，不喜欢奶奶。

生下他父亲的女人，能在韩家默默坚守一辈子没有半点怨言的女人，他看不透。

韩山今天还有别的事，不能在韩家久留，从韩家出来，韩山告别韩清妤，跨上机车，兜了几个圈子，甩掉后面开车跟着他的黑色保镖，七拐八拐驶入一条破败的小巷，停在一个面馆门口。

韩松

庭的人还在跟踪监视他，之前他们在暗处，他避无可避，现在他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就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他暗暗计划着，找个机会彻底解决这帮讨厌的跟屁虫。

“老邢”已经在面馆里坐着了，就是他约韩山在这里见面。

这一片很落后，到处都是摆地摊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坑坑洼洼的红砖墙上挂着“扫。黑。除。恶，守护市民”的横幅。

韩山走进面馆，这个时间不是饭点，面馆里只有老邢一个人。

韩山坐在老邢对面，只字未言，将一个黑色录音笔放在桌上，修长的指尖推到他面前。

老邢笑了下，拿起录音笔，随便听了几段，这些都是韩山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找机会录的音。老邢沉声道：“辛苦。这些录音，应当可以成为翁方海非法发放高利贷的证据。”

面馆老板过来点餐，老邢要了两碗招牌牛肉面。

老板走后，老邢接着道：“不过，想要彻底铲除翁方海的势力，光有这些还不够。”

韩山冷冷扯了下唇角，“邢警官还想让我做什么，直说。”

五分钟后，面上来了，便衣的老邢也交代完了，韩山起身要走，老邢叫住他，“吃完面再走吧，我请。”

“不用了。”韩山拿着机车钥匙离开。

一个多月前，李勇军“毒奶粉”事件东窗事发，牵扯出翁方海非法发放高利贷的事，老邢找到韩山，请求他帮警方收集证据。

“翁方海这人极其敏锐、谨慎，我们派去好几名警员，都没能打入他势力内部。但你已经是他的人。如果你能协助警方扫除翁方海的势力，自然是大功一件，对你有好处。”

韩山新奇道：“他有那么多手下，为什么选择我？”

老邢笑了笑说：“你跟他们不一样。”

韩山眉梢微扬，“哪里不一样？”

“那天，我跟几个同事便衣在李勇军的老年保健品店附近巡查，你的同伴进去搞事，只有你站在门口，没动手。”

韩山想起那天，因为李勇军的老年保健品店开在翁方海的地盘，又是翁方海出的钱，所以翁方海派他，和几个手下一起，去看看李勇军的营业情况，看能不能挣钱回本。

翁方海那几个手下一进店，发现一个顾客都没有，李勇军甚至在睡大觉，就一通乱砸，大骂李勇军废物，让他别干了。

韩山不屑参与，怕脏了自己的手，抱臂靠在门口冷眼旁观。

旁观的同时，他百无聊赖打量四周，恰好和老邢对视。那是他们的初次相遇。就那一眼，韩山便知道这是个警察。于是立刻喊翁方海的手下们撤了。

也就是那一眼，老邢认出，他就是韩山。

“我早就知道你，年前董婉凝和封迎虎那个案子，是你干的吧？那个案子也是我负责的。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曾为了你的母亲，把人打成植物人，董封这个案子，也是为了报复，换句话说，是为了保护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同学，叫叶子？有意思的是，我一看李勇军的资料，发现他正好有个外甥女，也叫叶子。”

韩山唇角僵硬，很少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在这个警察面前，仿佛一。丝。不。挂。

老邢看到“叶子”名字的一瞬，心里有根弦顿时绷了起来，联系到年前的董封案，想到韩山曾出现在李勇军的店里，立刻就决定将韩山作为突破口。

“翁方海势力庞大，贸然行动容易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抓住一个线头，抽丝剥茧，将他整个势力连根拔起。李勇军毒奶粉一案，就是这个线头。董封那个案子属于寻衅滋事，知道什么后果吗？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与你有关的证据，到时你的档案上又会多一个污点。你本质并不坏，只是走偏了路。如果你可以帮我们端掉翁方海，我可以帮你申请立功表现。不然，翁方海倒台的那一天，你也逃不掉。”

董封事件，韩山找顾老板帮的忙，而顾老板背靠翁方海，翁方海一天不倒台，警方便查不到与韩山有关的证据。

警方办案讲究的就是证据，尽管老邢猜到幕后主使是韩山，但依然抓不了他。

韩山呼吸微沉，半认真半讥诮道：“邢警官算盘打得真好，我真是，难以拒绝。”

话是这样说，但选择权仍在他手里。他可以不答应的，可以一坏到底，做个十足的烂人。但他还是愿意为了心头那点渴望，尝试稍微挣扎一下，稍微的，向光明迈进一步。

那天之后，老邢的小徒弟担心问他：“师傅，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老邢淡淡道：“值不值得，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小徒弟若有所思，“所以师傅给他这个任务，就是为了试探他吗？”

“可以这样认为。他若完成得好，自然能多信任一点。”

*

叶子的小花伞丢了，上学只好用叶进财的蓝色格子伞，他的伞很大，还不能折叠，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