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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罩(277)

作者: 掌灯引渡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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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山昏迷到晚上渐渐苏醒,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内黑漆漆的,一点光亮也没有。

这间电脑房是韩松庭特意为韩山准备的,没有窗户,没有灯,全封闭的环境。

难受的感觉跟他一同苏醒,瞬间席卷他的躯体,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扫掉桌上的文件,扯出电脑键盘砸向墙。

响亮的撞击声,键盘掉在地上,键帽噼里啪啦散了满地。

他又举起电脑显示器,外面的保镖听见动静,开门闯进来,六个人一起控制住他,拿走他手中的显示器,将他右手拷在墙上的铁环上。

其中一个保镖说:“二少爷,劝你老实一点,先生说了,你再闹就把你关进地下室。”

地下室阴冷潮湿,只会比现在更让他难受。

韩山被迫坐在地上,浑身肌肉不可遏制地痉挛跳动,挣扎拉扯铁环,低吼道:“让他杀了我,让他杀了我!”

“二少爷,您别吵了,先生会听见的。”

晚上韩松庭从公司回来,卧室就在附近。

韩山挣不开手铐和铁环,后背撞了下墙,拳头砸在地上,像只被锁住的困兽。

保镖使了个眼色,一个保镖端来餐盘放在地上,“二少爷,您饿了可以吃。我们先撤了。”

餐盘上一个饭盒,一瓶矿泉水,谈不上丰盛,只是维持生命体征的标准。

韩山双目猩红,呼吸粗重,整个人充满攻击性,保镖们不敢久留,快速锁门离开。

韩山低啸,一把打飞餐盘,饭盒摔开,饭菜泼

了满地,矿泉水滚到一边。

保镖在门外听了听,去汇报韩松庭,“先生,送过去的饭二少爷没吃……”

韩松庭刚洗过澡,穿着睡袍靠在床头,胸前的肌肉轮廓明显,他专心敲笔记本键盘,头也没抬说:“那就让他饿着。”

“是。”保镖退下了。

第二天清晨,韩松庭西装革履前往公司,路过电脑房时,听见里面咚咚咣咣的声音,微微停步,侧身,“里面什么情况?”

保镖战战兢兢道:“二少爷闹腾了一晚上……”

韩家房间隔音效果好,韩松庭在他的房间完全听不到。

“闹吧,看他还有力气闹几天。”韩松庭冷哼,毫不留恋地离开。

这晚,韩松庭吩咐保镖:“别给他送饭,他不是不吃吗,那就让他吃点苦头。”

保镖有些担心:“本来一天就送一顿饭,现在连这一顿都不送……万一二少爷……”

韩松庭不耐烦地抬眼,目光凌冽,无声地让他闭嘴。

保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那水送吗……”

“你说呢?”韩松庭反问。

“是……”保镖讪讪退下了。

韩山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滴水未进,唇瓣干裂发白,仰头靠在墙上喘息,拳头砸了下地面。

他的右手腕在他挣扎过程中被手铐磨出一圈血痕,手铐与铁环相连的部分,已经被摩擦得反光。

他的左手拳峰被他砸得全是伤口,地板、墙上,都留下了斑斑血迹。

他浑身肌肉无规律地抽搐,喉结滚了滚,口中呢喃:“杀了我、杀了我……”

第三天晚上,韩松庭从公司回来,让保镖开门,进去看了眼韩山。

韩山三天没吃没喝,无力地躺在地上,右手被手铐挂在墙边,腕上血肉模糊。

他的病严重情况下会产生幻觉,诱发严重的解离症,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出现混乱。

他分不清今夕何夕,以为现在是他小时候,母亲去世那年,他被锁在阁楼。

看到韩松庭出现,他下意识蜷缩身体往后退,然而手铐限制着他,他退不开,又开始挣扎拉扯起来。

发病时他对痛觉会极不敏感,手铐都被他的血染红了,他依然在大力地拉扯。

韩松庭却像看不见他的痛苦,冷冷勾唇,踱步过去,捡起地上的转学申请表,从胸前口袋拿出钢笔,拔开笔帽,蹲在韩山面前,将笔塞进他的右手,“拿着。”

韩山的手指不受控地弹动,小时候的他那段时间对韩松庭极为恐惧,他不敢反抗,被迫握住了笔。

韩松庭将转学申请表递到他右手边,简明扼要地命令:“签字。”

解离症会让人的记忆出现混乱,忘记近期的事情,失去现实感,觉得自己在梦境中。

韩山目光移向转学申请表,脑袋猛地刺痛,隐忍闭上眼。

韩松庭像对小时候的韩山一样,摸了摸韩山的头,温柔说:“乖,新的学校新的开始,过去的那些就彻底过去了。”

韩松庭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晃了晃,里面的药发出沙沙声响,“你看,我带了药过来,你签了字,我就把药给你,你就会好受些。”

韩山睁开眼,下意识要去拿药,被韩松庭躲开。

韩松庭说:“签字。”

韩山克制住自己对药的渴望,看向转学申请表,脑袋又痛起来,胸口一阵闷。

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个很重要的事,否则这种头痛和窒息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看着转学申请表,上面漆黑的印刷字在他眼前不停旋转,但唯独“中学”,“高三”的字眼无比清晰。

他脑袋乱乱的,他不是还在上小学吗,怎么会是高三,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韩松庭怕他想起什么,催促:“签字。”

韩山带着困惑,在学生签字那栏写下一横一竖——“韩”字最开始的两个笔画。

然而他的目光一直在表头徘徊,高中、转学、青云……他的笔杆颤抖,笔尖停在那道竖的末端,洇开一圈黑色的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