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罩(323)

他垂眸盯着那团小小的火焰渐渐熄灭，黑眸被烟雾遮挡，看不清神色。

信封化为灰烬，他的烟也抽完了，他将烟头丢在灰烬上，放水一起冲走。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解释。

“你应该跟你父亲离开的”，让她发现不对的这句话，他完全可以不写，他写出来就是故意的。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她必须离开，而且不能有任何留恋。

她最好“看清”他，怨恨他，这样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也不会忘记他。

毕竟，恨比爱深刻。

她那么好，离开他一定有更好的选择，可他已经不想放手了。

他没那个自信凭爱抓住她，那就只能凭恨了。

韩山敛下目光，开门走出隔间。

对不起，等一切结束，我会向你赎罪。

Bella在卫生间门口等他，他一出来，便闻到他一身烟味，呛了下说：“二少爷还是少抽点烟吧。”

平常韩松庭会派男保镖跟着韩山一起进卫生间，真正将监视做到滴水不漏。今天终于等到机会，韩松庭和保镖都不在，只有Bella看着他，他才有机会一个人进去。

与他接头的人已经事先将信藏在了卫生间里。

韩氏集团的卫生间一小时一清扫，十分干净，他们在这一小时内完成信的转交。

韩山不能把信带出去，撕的话会有声音，烧成灰烬再冲掉，是最保险的方式。

Bella刚刚在门口清楚地听到里面打火机响，知道韩山在抽烟。

之前韩山每次上厕所，都专门拿上烟和打火机，并抽一根，培养他们的思维惯性。让他们听到打火机响，就自然而然以为他又在抽烟，而不会怀疑他在烧别的。

这次也是一样。

没人知道他其实不爱抽烟，必要的时候身上沾染一些烟味，有利无弊。

韩松庭滴水不漏，他就必须比韩松庭更谨慎，才有机会扳倒韩松庭。

Bella讨好地说：“二少爷，抽烟对身体不好，趁着您年轻，能戒还是戒了吧。”

韩山目光冷淡扫过Bella，勾了下唇，错开她继续向前走，什么都没说。

*

叶子等韩山回信等了好久，等到她生日都过去了，却连一句祝福也没有。

叶子本来是不解又气愤地想要一个解释，渐渐的这种心情便被失望和担心盖过。

为什么他不回信？

是不想回？

还是遇到事了没法回？

她每天只要一闲下来，脑子就控制不住想这件事，在学校路过收信处时还会专门去问一下有没有她的信，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还是说，不回复就是一种回复。

他就真的一句解释都不想说吗？

难道就像她揣测的那样，这一切本就是一个局？

那他的目的呢？

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叶子始终无法接受一个曾经跟她那样亲密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她甚至不死心地又给他寄了几封信，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最近还好吗，是想分手吗，可是仍然没有回复。

直到她忍不住了打给苏蔻询问韩山的情况，苏蔻说：“他没事啊，每天早上跟着他父亲去公司，每天晚上回来。没人关着他啊。”

叶子这才相信，他不是不能回，他是真的不想回。

他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

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的他？之前两年多的时光都是假的吗？

还是韩松庭在操控他？

她始终想不明白，看着韩山最初给她寄来的那封信，无声落泪。

既然不回信为什么告诉她地址？故意羞辱她吗？

眼泪掉在信纸上，一颗颗洇湿字迹。

叶子没有时间沉浸于悲伤之中，很快振作起来，全身心投入高考复习当中，用学习麻痹自己。

不管怎样，她不能影响高考。

李丽然发觉叶子最近沉默了好多，一到家就是学习，也不爱笑了，晚上端着切好的水果送到她桌上，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叶子猜测妈妈可能看出什么了，用轻松的语气说：“没有啊，我学习任务这么重哪有功夫烦心啊？”她故意转移话题，“倒是舅舅那边，最近怎么样？”

李丽然一听到李勇军就叹气，“还那样，成天不回家，不知道天天在外面干些什么，但愿不是去赌钱了……”

韩山在信里提到的牌局内幕叶子已经告诉李丽然了，李丽然转达了李富王娟，但他们根本管不住李勇军。李勇军疲于应付他们，天天躲在外面也不回家。

叶子默了默，“别担心妈妈，他没钱了自然会回家的。那外婆呢，她还好吗？”

自上次李勇军赌。博进公安局把李富气到，李富又开始酗酒了。他喝多了就爱闹腾，王娟的日子就不好过。

打人、砸东西，那是家常便饭。

李丽然无力道：“也是那样，哎，这日子，不得安宁……”

“妈妈你也要注意身体。”叶子担忧。

李丽然本该在家安心养病，结果天天为了李勇军和李富王娟操碎了心。

“放心，妈妈没事。”李丽然轻轻抱了抱她，“好了，你吃完水果就学习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叶子点头，“嗯。”

李丽然走出叶子的卧室，关上房门，望向客厅的日历牌。

已经四月了，最后两个月，但愿能顺利度过。

*

事与愿违，一天晚上，李勇军终于回家了，但却是为了要钱。

李富出去喝酒了不在家，王娟当然不给，李勇军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满屋子找钱，像疯了一般，边找边红着眼睛喊：“钱呢，钱呢，钱哪去了，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