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他的第十一年春(10)
他穿着白衬衫,神色倦懒,似乎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他调整了一下黑色耳麦,鼓棒在他手里转了一圈,落在鼓面的那一刻——
少年蓦地勾出了一抹散漫笑意,唇角的酒窝若隐若现。
自信张扬的少年气几乎要溢出。
现场的尖叫声大概是很大的,前排甚至有不少女生夸张地掏出了荧光棒。
然而沈珠楹把助听器摘了,什么都听不到,世界很安静。
直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追随着少年在鼓面上流畅有力的节奏,一下一下的,越来越剧烈。
哦,原来这就是姐姐说的,心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太棒了。
当时十六岁的沈珠楹仰望着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这样笃定地想。
她完全不懂姐姐为什么会在深夜小声啜泣,哭着跟她说暗恋很苦。
沈珠楹直到表演快结束时才终于反应过来,把助听器戴上。
“黄奕萱,他叫什么名字啊?”当时现场的气氛很嗨,沈珠楹不得不凑近黄奕萱的耳边问。
台上有一整个乐队,当然每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但是在十六七岁,那样一个青涩的,蠢蠢欲动的,风声鹤唳的年纪,傅斯灼好像就是一个代表了青春少女们心动的符号。
以至于沈珠楹没有给予更多的修饰词,而仅仅只是问台上的“他”是谁时。
黄奕萱也能笃定地答出他的名字。
“傅斯灼,他叫傅斯灼。”
“傅、斯、灼。”沈珠楹仰着头,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喊出少年的名字。
而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好把架子鼓停了。
他靠近麦克风,低声哼唱着最后几句歌词。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
而现在,在沈珠楹二十六岁的当下,夏天的风似乎已经过去了。
可她记得十六岁那年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地,强劲又有力地跳动,与当下见到他的每一面都重合。
于是她不得不承认——
沈珠楹拿起手机,低头给傅斯灼发消息。
【木字满盈】:傅斯灼,你有空吗?我们现在见一面吧。
消息发完,沈珠楹松了一口气,晃动着秋千,她轻轻哼着那年仲夏夜的歌。
于是她不得不承认——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我爱你。”
过了几秒。
“叮咚——”一声,沈珠楹低头,视线落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A同学】:好,我来见你。
第9章 领证
傅斯灼赶过来时,沈珠楹正弯腰在浇花店门口的绿植。
“等我浇完水。”她抬头看他一眼,如往常一样笑意明媚。
傅斯灼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朝她走过去:“不着急。”
有相熟的客人看见门口这一幕,有些好奇地给小桃递纸条:“你们珠珠老板交男朋友了啊?”
小桃很严肃地摇头:“他不是相亲对象和老板夫!”
等沈珠楹浇完水,她把水壶往旁边一放,对傅斯灼说:“一起去散散步吗?”
傅斯灼点点头:“好。”
两个人沿着梧桐大道,一路慢悠悠地往前走。
深秋时节,柏油路上落了满地枯枝,踩起来嘎吱作响,沈珠楹踩得不亦乐乎。
傅斯灼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作声。
“傅斯灼。”沈珠楹突然开口,窸窣的落叶声很好的掩盖了少女略微发抖的嗓音,“你突然想跟我更进一步,是因为奶奶催得紧吗?”
傅斯灼拧眉,否认得很快:“不是。”
沈珠楹问:“那是因为什么?”
傅斯灼沉默几秒,斟酌出一个恰当的词:“因为对你有好感。”
沈珠楹眼睫轻颤。
好感。
当然是很模糊暧昧的一个词。
但是考虑到两人之间少得可怜的见面次数,这个词又显得十分顺理成章。
还有,相当大的可信度。
沈珠楹沉默良久,最终抬眼望向他:“我在北市有一套房和一辆小电驴,自己开了一家花店,生意还不错。家人有妈妈,姐姐,猪猪和住在江南的外公外婆。”
“傅斯灼,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她顿了顿,眼睛里有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们结婚吧。”
她愿意为了他当前可能微不足道的那点好感,最后再赌一次。
傅斯灼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在原地愣了好几秒:“你想好了吗?结婚……并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沈珠楹说,“我是认真的。”
傅斯灼没再说话,狭长幽深的眼眸,近乎审视般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
良久,他意味不明地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沈珠楹指尖蜷了蜷,“我妈催得紧,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少在他们的爱意对等之前,她不想率先流露出任何可能的情意。
傅斯灼最终移开眼:“那走吧,送你回家。”
他没说好也也没说不好。
沈珠楹有些惴惴不安。
她这是……被拒绝了吗?
沈珠楹呼出一口气,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却又听到傅斯灼继续说道:“去拿身份证和户口本。”
“民政局还有一小时关门,我们速度快点,应该还来得及。”
——
到了民政局门口,沈珠楹反而犹豫了:“那个,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