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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他的第十一年春(186)

作者: 别叫我美丽 阅读记录

看两只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她满意地笑了。

“奶奶再也逛不动商场了。”周清兰说,“你们两个手牵着手,要一直一直往前走,别为我难过太久,知道吗?”

沈珠楹哭着点了点头。

“知道的,我知道的,奶奶。”

傅斯灼红着眼眶,将额头抵在周清兰苍老的掌心,轻声道:“我会的,奶奶。”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周清兰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清泪滑落。

“老头子,阿华,我过来看你们了,你们放心,我给我们阿灼,又找了一个亲人。”

她最后仍然满足呢喃,重复道。

“我给我们阿灼,又找了一个亲人……”

嘀————

刺耳的一声响,心电图骤停。

然而窗外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仍然未停。

这场春雨久旱逢甘霖,滋养了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的人们,来日春暖花开,姹紫嫣红,又是好天气。

但是有人被困在了十八岁那年的夕阳下,也被困在了二十七岁那年的大雨里。

沈珠楹知道。

沈珠楹亲眼见证——

二零二五年三月七日十六时二十四分,大雨。

她最爱的少年,缺失了他人生中的第四块拼图。

周清兰的葬礼遵照她的遗嘱,办得很简单,只有她生前的三五好友过来吊唁。

傅珩受到的打击似乎要比傅斯灼大得多,他把自己关起来,几乎闭门不出。

傅斯灼仍然神色平淡,有条不紊地操持着这一切。

葬礼结束后,一切仿佛恢复了正常。

傅斯灼看上去也很正常。

但是沈珠楹有点害怕这种正常。

那天他送完过来吊唁的最后一批人,天已经黑了。

沈珠楹进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再出来的时候,傅斯灼倚坐在不远处的长亭内,黑衣黑裤,白绫飘荡,沉默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太阳洒下最后一缕余晖。

沈珠楹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傅斯灼。”沈珠楹想也没想,跑过去抱住他,带着哭腔,说,“傅斯灼,你想哭就哭出来啊。”

“你要哭出来啊,傅斯灼。”

“珠珠。”傅斯灼长臂收紧,充满依恋地紧紧抱着她,摇了摇头,说,“我哭不出来,真的。”

“那傅斯灼……你要怎么办啊傅斯灼?”

沈珠楹只跟周清兰相处不到一年,现在都觉得自己心脏被紧紧揪着,很疼很疼。

那你要怎么办啊,傅斯灼?

她语气急得不行。

“别为我担心,珠珠。”傅斯灼轻揉她的后颈,语气缓慢又温柔,“你知道吗?奶奶曾经对我说,每个人都会死亡三次,只是死亡时间到来的长或短而已,我唯一要学会的,是接受。”

“那你学会了吗?傅斯灼。”

如果真的学会了,那么学费,是不是太过昂贵了。

傅斯灼沉默良久,摇了摇头,说:“没有。”

是他太愚钝了。

“沈珠楹。”他闭眼,脑袋搭在她的肩颈,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没有,沈珠楹。”

你说,人到底要面对多少次死亡,才能在它面前保持体面。

第157章 结婚请柬

是在周清兰去世以后,沈珠楹才知道,原来接受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消失,是一个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适应”的过程。

她需要适应周末回老宅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帅气小老头。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偶尔出现在花间集,对她说珠珠,你不来看我,那就只好我来看你了。

还有呢?

不会有从老宅送过来的漂亮衣服,或者只是在老宅吃饭的时候,沈珠楹望向窗边的一朵云,然后突然愣了一下。

哦,奶奶曾经说这种洁白的云,她最喜欢。

这种“适应”的过程,一开始会让人无所适从,但终究会被时间淡化,慢慢演化成另一种习惯。

她开始习惯有那么一个人,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对于这种“适应”,傅斯灼似乎要比她做得更好,毕竟一直以来,他都要比她更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于是年少有名的傅司长仍然在各种外交场合叱咤风云,好像他总是那么游刃有余,成熟又稳重。

好像他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件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样云淡风轻。

只是很偶尔的,傅斯灼会在很疲倦的时候紧紧抱着她,额头抵在她的肩头,说珠珠,其实我还是很想她。

“我也是,傅斯灼。我也很想她。”

那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他们手牵着手走过那条已经开始绽放绿意的梧桐树,然后回到清风园,也许会开一罐橘子汽水,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傅斯灼掐着她的腰,让她坐他腿上,然后他脑袋搭在她肩窝,一起看一部电影。

但是那天是一罐可乐。

沈珠楹红着眼睛,跟他分享说。

“傅斯灼,其实我今天很难过。”

“嗯。”傅斯灼捏住她的下巴,凑过来轻柔地吻她嘴角,说,“看出来了宝宝,要告诉我原因吗?”

沈珠楹其实不想告诉他,但又怕他以后也会像她一样,把难过都憋在心里。

于是她眨着眼睛,眼眶瞬间红了,说。

“傅斯灼,那场春雨过后,花店里的紫罗兰开花了。”

“傅斯灼,紫罗兰开花了……”

沈珠楹仰头,想憋住眼泪,最终却还是没忍住,转头抱住他,肩膀耸动着,流下眼泪。

但是她再也找不到那只高贵优雅的波斯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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