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史：老孟和小孟(1)

《梁史：老孟和小孟》作者：念寒

第1章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从前有座山，山下有座城，城内有个大家族。

家族姓孟，几百口人都姓孟。

孟氏祖上出过皇帝的老师，所以这是一个显赫的大家族。

老孟就出生在这里。

第2章

那年老孟还很小，只能叫小孟。

家族有私塾，请了辞官的举人老爷教书，可小孟不好好念书，整天光着脚丫子到处跑，爬树摘果，下河摸鱼，他阿母经常做着做着针线活就把东西撂下，举着扫把去找他，把他撵出三条街。

小小子撒丫子跑得飞快，他阿母气喘吁吁，累的汗如雨下，最后把扫把一扔，扯着嗓子骂他：“你这遭瘟的小畜生，等你挨千刀的阿父回来了看他不打死你。”

小孟神出鬼没冒出来做个鬼脸，然后在阿母捡起扫把前又跑得飞快。

第3章

小孟和他阿父不熟。

那时候阿父才是老孟。

小孟对老孟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在咳嗽，躺在炕上喘，房内是经久不散的药香。

老孟经常想和小孟说说话，可小孟总是不耐烦，没说几句就跑出去玩了。

阿母坐在廊下煎药，看见他嬉皮笑脸就火冒三丈，摸到扫帚就要打。

小孟跑出去，和小伙伴们去摘果子吃。

第4章

后来老孟死了。

真是挨千刀死的。

老孟本来有钱有产业，可是他生病，又被别人欺负，把钱都花光了。

他吃了药，以为自己好了，就赶着起身要去外地收账，临走前把小孟抱起来亲了又亲，承诺给他带一大麻袋的零嘴。

老孟在外地遇到了匪徒，挨了刀子，死了。

一麻袋的零嘴只带回来半麻袋，染了血。

小孟再也不爱吃零嘴了。

第5章

阿母没哭，找了手巾抹了一把脸，把老孟的后事操持的可好了。

在灵堂里阿母拿着把砍柴刀一刀砍掉了供桌的桌角，冷冷看着族人。

小孟觉得阿母很陌生。

阿母一滴眼泪都没掉，在灵堂把这辈子骂人的话都骂了出来，连老孟都没放过。

叔伯婶娘看着他直叹气，阿父早死，摊上这么个阿母，这辈子算是完了。

第6章

小孟不会读书，他写字七扭八歪，读书一知半解，听着先生念书总是想睡觉。

可阿母不让他去做工，只让他读书。

阿母心里憋着火，偏要他读个状元出来，将来也去当皇帝的老师。

可他吃不了这碗饭。

朝廷征兵，来了孟氏要拉人走。

孟氏出过多少官，还和大胤不知道第几个皇帝有师生情谊，征兵怎么也征不到孟氏头上。

可朝廷不管，朝廷就要兵，填到边关，送到柔然人的马蹄下，等死的人多了，就和谈，割地、赔款、嫁公主。文武百官歌功颂德，真是太平盛世，真是圣明君主啊！

阿母将小孟藏到了米缸中，自己给族长磕头，把头磕出了血，可小孟还是去了边关。

小孟是自己走出米缸的。

第7章

族长当过知县，任上大大得罪了上官。

现在朝廷征兵，上官故意要族长家里出人。

这不合规矩，可在乱世，当官的就是规矩。

族长家五个儿子，个个都是心头肉，疼爱的恨不得把命给他们，让谁去都是在剜族长的心。

小孟找族长要了一百两银子，说我替我哥去。

族长夫人哭着要给他下跪，他几个哥哥红了眼睛，对他说以后婶子就是我亲娘。

小孟临行前给家里的米缸灌满了米，水缸打满了水，又进山背回了柴火，堆满了几大间厢房。

他说：阿母，儿不孝，您去族长家当个享福的老太太吧！

阿母没哭，曾经阿父死她没哭，现在他死，她也没哭。

她说：“你去吧，我留不住你。”

她说：“阿母不指望你活着回来，但你能杀死一个柔然人，此生便不算亏。为国杀敌，勿念自身。孟家，从不出孬种。”

小孟便去了。

第8章

小孟长得很高，胳膊很粗，力气很大，能把一套枪法耍的虎虎生风。

可他还是小孟。

大头兵最容易受欺负，小孟年轻气盛，没少被欺负，也没少吃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这个地方，最受欺负的是新人，最容易死的也是新人。

死亡变得太过轻易，能活过一个月，就是老兵，能活过两场战争，那就是神人。

小孟活过了一年，长得最嫩，他是所有人的头。

第9章

小孟觉得主帅是个废物。

整天抱着美人醉生梦死，战局指挥狗屁不通，遇到柔然人贪生怕死。

小孟就想把主帅弄死自己上位。

可主帅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圣人的小舅子，弄死他操作难度很大。

怎么办呢？

小孟看向关外的柔然人。

小孟笑了。

第10章

主帅死在了对柔然人的那场战争。

主帅披挂上阵，被柔然人擒获杀害，小孟眼睛熬红了，率军冲了上去，一刀把柔然人的主帅砍了，还俘获了对方的小王子，要祭主帅在天之灵。

小王子叫嚣你混蛋你不要脸你们中原人奸邪狡诈。

小王子会的中原话就那么几句，来来回回地说，小孟听的耳朵疼，扔进地牢让人上刑。

个王八羔子，杀了我大胤多少百姓，想全须全尾回去？

做梦！

主帅是我弄死的又怎么样？你拿证据出来啊！

全军上下看着呢，那个废物贪功冒进，自己没本事被人抓了，我还冲过去帮他报仇了，多大的功勋，你还想拉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