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133)
“那你们便叫他看见我的尸体吧。”说罢,朱辞秋咬牙闭眼,欲将银簪猛地插入脖颈。
顺着簪头刺入的肌肤处流出的鲜血愈发多。
“夫人!别!住手!”管家抬手,暗卫纷纷往后退。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唯有门外不停地厮杀证明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
千钧一发之际,乌玉阙突然用石子打落朱辞秋手中的银簪,刀起刀落间铺出一条血路杀到她面前,将满是鲜血的佩刀抵在她脖颈处。
他抓着她的胳膊,一步一步往后退,暗卫怕他伤了朱辞秋,不敢
乱动。
“她,我就带走了。”
门外尸体与血迹染了一片,乌玉阙抓着她跳上马背,奔驰而去。
两座少主府相隔并不算太远,朱辞秋捂着受伤的脖子,手掌沾上血渍,血腥味令她皱起眉头,想要找一处干净的地方清洗干净。
然后乌玉阙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到了门口后便命人绑住她,拖拽着她往内去。她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乌玉阙脚下,然后还未站稳,便被身后的人再度猛地一推。
这下朱辞秋是真的跪在地上,目光所即便是乌玉阙那双染上血红的靴子。他抬起脚尖勾起朱辞秋的下巴,那张尚未恢复血色的脸被迫抬起来,可她垂着目,满是轻蔑。
大少主府在一处人来人往的主街拐角处的巷子里,不远处便是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乌玉阙的亲卫没有阻止百姓们观望,甚至还让开通道,让他们上前观摩。
霎时间,人声鼎沸,朱辞秋的耳朵嗡嗡作响,好似什么也听不到了般,只剩下自己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乌玉阙不知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朗声大笑起来。
他放下脚,未出鞘的佩刀对准朱辞秋的寸田:“殿下,他们都想要你死呢。我该答应他们吗?”
朱辞秋这才掀起眼皮看向乌玉阙,她想要站起身,却被身后的侍卫死死押着背部,于是她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指尖朝乌玉阙勾了勾,示意他再近一些。
乌玉阙的佩刀一寸一寸往上,在她受伤的脖颈处拍了拍,又狠狠压在肩膀上。他的大手离开刀柄往刀身滑动,整个人弓身向下,眼里是肆意的张狂。从他眼中倒映出来的,是朱辞秋此刻的狼狈。
朱辞秋粲然一笑,压低声音道:“我死了,谁来助你登上王座?”
面前人好似愣住,眼中嘲讽凝固一瞬,随即朝朱辞秋身后的侍卫道:“带去地牢。”
她就这样被拖到了大少主府深处的地牢中。
乌玉阙没有遮住她的双眼,她深埋着头,伺机记下这里的路。
地牢门口狭窄到只够一人通行,越往下越昏暗,朱辞秋被侍卫夹着往下。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他们停下脚步,打开一扇拥挤狭窄的牢房门,阴暗潮湿发着霉的气味扑面而来,朱辞秋想要咳嗽。
微弱的火光照不亮这片牢狱,她趁那两名守卫走后站了起来,观察着四周。手腕上的绳子捆得她生疼,她咬了半天都解不开,便只好放弃。
阴冷昏暗的环境,分明没有风,朱辞秋却觉得很冷。一冷,喉咙便止不住地发痒,一发痒,便止不住咳嗽。咳嗽声不大不小,却在空旷只有她一人的牢房内格外清晰。
关着她的牢房很小,小到只有一张石头做的床,上面什么也没有,坐上去硬邦邦的,凉意直冲天灵盖。石头床边缘很圆润,没有一点锋利的地方,朱辞秋想要用石头割掉手中的绳子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她只好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等乌玉阙来见她。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不似乌玉阙。
朱辞秋打起精神,站起身看向声音来源。
果然不是乌玉阙,可竟然是娜依莎。
娜依莎眉目淡然,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嘴角却笑着,看起来像一个没有情感的假人。一如她在春狩时所见到那副模样。
“怀宁公主。”娜依莎轻声开口,隔着木质的牢门,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朱辞秋,轻叹一声,“许久未见,怎么这么狼狈啊。”
朱辞秋暂时不知娜依莎来此的目的,观察一番后觉得她来者不善,但面上仍挂起笑容,说道:“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原本春狩时就该杀了你。”娜依莎面不改色,“可惜被你逃了。若你安心待在小少主身边,我也可以不杀你,可你偏偏又往虎口上撞,叫我怎么能继续放过你。”
“这我就不明白了,夫人为何要杀我?”朱辞秋问道。
“呵,你不必套我话,”娜依莎几乎贴着牢门,从窄袖中拿出一把极细的匕首,像锥子一般。她用只有她二人知道的声音说,“你早知我是诃仁的人,又怎会不知我为何要杀你呢?诃仁他为了与小少主的情谊不愿动手,我可不一样。我与他没有情谊,我只想让诃仁报仇雪恨,谁成为阻碍,我就,杀谁。”
“那你为何不杀了乌玉阙。”朱辞秋并不害怕,反而问道。
娜依莎摇摇头,手中像锥子一样的匕首撬开牢房的锁,她顺利进入,与朱辞秋面对面:“等时机到了,他自然得死。”
她转着匕首,自顾自坐在石床上。
牢房内又多了一个人,显得更拥挤了。朱辞秋并不怕她会突然起杀意,便将被捆住的双手递向娜依莎:“不如替我松了绑,我们再好好谈。”
娜依莎平静的眸子出现一丝愕然:“你——”
“你倒是和诃仁很像。”朱辞秋开口,“什么话都喜欢拐着弯说。”
娜依莎能出现在此处,说明这个地方,有不少诃仁的暗桩。诃仁的暗桩就等于乌玉胜的眼睛,加上方才在暗卫那一闹,估计乌玉胜此时已经快马加鞭往回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