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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驭犬手札(205)

作者: 面包火锅 阅读记录

她指了指林大人的尸首:“约申时一刻气绝,身上除喉间致命伤外无其他外伤。”

又指向监正尸首:“约申时二刻气绝,除却喉间致命伤。死前双手腕骨被折断,右臂有被暗器刺穿的痕迹。至于喉骨和胸口贯穿伤,应是死后所为。”

“多谢了,西琳。”朱辞秋微微颔首,“未曾想到你还懂这个。”

西琳笑了笑,“小时候跟阿爷学过。”

此时,乌玉胜忽然松开朱辞秋的手,径直蹲在监正那条受暗器所伤的手臂边。

他用弯刀挑起僵硬的手臂,凑近暗器伤口。突然,他站起身看向朱辞秋,声音凝重又狠戾:“是穆家飞刀。”

朱辞秋忍住恶心,盯着那条手臂,问道:“你确定?”

“万分笃定。”乌玉胜刀尖挑了挑僵硬灰白的皮肉,“建昌四年,穆伯鸣亲自改良过的制式。”

穆伯鸣亲自教他此刀刀法需斜两分,方能碎骨断筋。

顾霜昶突然止不住干呕,他的手紧紧叩着雕花木格,指尖用力到发白,似乎想徒手将雕花撕碎在地。

“建昌五年春,寒城军营有十名年过四十的穆伯鸣身旁亲兵告老还乡。如今有五位已入黄土,有三位自请回边,战死沙场。剩有两位,不知所踪。”朱辞秋缓缓开口,看着乌玉胜,“你可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

“王户阳,陈安。”

顾霜昶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角污渍,声音仍有些沙哑哽咽,却逐渐镇定,“那年是我送的卸甲钱。”

“他们一人瞎了半只眼,一人断了一条胳膊。所以印象深刻。”

朱辞秋有些意外,仔细端详了一下顾霜昶,语气轻缓又似有安慰:“那就有劳顾大人去查他们此刻家住何方,近五年都做了什么,与什么人交好。”

顾霜昶在这般轻柔的话音中,陡然想起六年前的春末——他亲手将卸甲钱交给王户阳只剩一只手的掌心中。

那只布满疮痍皲裂的枯草般的手,似乎正隔着岁月攥住他的咽喉。

去查九霄楼的暗卫在府中护卫重新讲两具尸体盖上白布时,跪在院中,吓得蹲在廊下的杜与惟与白兰扬跌倒在地上,接着伴儿地往里缩。

“有刺客!有刺客!”

白兰扬拉住西琳手腕,转身便往外跑,却被乌玉胜的弯刀拦住去路,脚下急匆匆的步伐霎时定在原地。

他不敢抬头,却悄悄抬眼。

然后,吓得猛地松开西琳的手,躲在顾霜昶身后死死攥着自家上司的衣袍,“他他他他他他他?!!”

他扭头看向朱辞秋,又看向顾霜昶,最后看向西琳,怒道:“你们早就知道?!”

朱辞秋此刻没有闲心在这里看他们闹腾,她径直走向门外,抬手拽住乌玉胜手腕拉着他一同离开了此地。

采朝和衔暮守在

月洞门旁,她路过她们时,开口道:“命人将顾大人安全送回府。”

她们低着头,连连称是。

在公主身边这么久,她们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到了书房,乌玉胜忽然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指尖在肌肤上摩挲着,嘴里却对房梁上的暗卫道:“出来。”

暗卫恭敬地掉在门口,跪在地上,道:“林大人府中小厮于未时一刻前往九霄楼,未时三刻拎着饭菜回到林府。九霄楼后厨帮工说今日林府在府中宴请几位好友,盖因府中做的鲈鱼烩没有九霄楼好吃,便差人速速来九霄楼做了一道。”

乌玉胜凝眉,余光瞥见朱辞秋若有所思,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冷声对暗卫道:“下去。”

“是!”

“申时一刻气绝。”

朱辞秋手指轻点乌玉胜的手背,忽然开口:“今日恐是要累着少主了。”

乌玉胜用手指轻轻按着朱辞秋的太阳穴,指节上带着练刀磨出的薄茧,揉按太阳穴的力道却轻得像春风拂柳。

熟悉的眉眼瞬间近在咫尺,“杜与惟说了,殿下不准再劳神。”他顿了顿,顺手捏了捏朱辞秋冰凉的耳垂,“我去替殿下探林府便是。”

“不。”朱辞秋耳垂被摸得有些温热,她看着乌玉胜的眼睛,轻声说,“还有李府。”

采朝端着药敲门时,乌玉胜闪身躲在内室屏风后。

朱辞秋坐在桌案前,看着那碗棕褐色的药,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个人,于是问采朝:“沈大人如何?”

采朝将药放在桌案上,后退一步,颔首答道:“杜大夫说沈大人被石头砸到了后脑勺,没什么大碍,过两日便醒了。”

采朝突然看了一眼朱辞秋,温声道:“殿下,今日顾二小姐来过,说想请殿下去燕子楼听曲。还让奴婢转达一句话——”

“顾二小姐说,若殿下不应,她便一头撞死在公主府门口。”

朱辞秋端起药盏,听见这话,不由自主地轻声一笑,亦玩笑道:“她若再来,你就告诉她:让她有本事就撞死,我会替她好好收尸的。”

躲在屏风后的乌玉胜听见这一道笑声,愣了半晌。直到朱辞秋将药喝尽,采朝关上门后才骤然回神。

朱辞秋回头望去时,乌玉胜已跳出窗户,不见踪影,只留给她一片玄色衣角。

她站在窗前,拾起窗沿上的碎布衣角,似是匆忙间不小心被这窗户钩破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收起衣角,状似随意地放入一旁的衣柜中,喃喃自语道。

亥时已过,但朱辞秋睡不着。

她坐在紫檀书案前,一笔一笔勾勒着青行山的地形。

忽然,狼毫笔尖在西侧前朝所建的千阶梯处停下,顺着笔尖再往西看,便是青河河道。她在此处,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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