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22)
乌玉胜转过头,似有疑惑。火焰在他背后燃烧,嘈杂的声音与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柴火是她如今能听清的声音,好像就如周围与她不同样貌与脾性的人将她包围一般。
而乌玉胜与她,是这环境中,最异类的存在。在他身上,她看不见半点关于南夏的习惯,就连穿着南夏衣裳,看起来都像是大雍人。
该说他是因为在大雍潜伏七年改了习性变了样貌,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本就是这样的,朱辞秋对此一直怀有一个疑问。
“你跟你妹妹,长得很不像。”除了眼睛。她这样说着,面前的男人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朱辞秋看着他毫无波澜平静的双眼,笑道:“我曾查了很久,都查不到你母亲是何许人也。你不让我见你妹妹,是怕她被我引诱说出你母亲的身份吗?”
“殿下如今竟还有闲心揣测我的事。”乌玉胜看着她愣怔一会后,开口道,“你该想想春狩时我会如何阻挠,该提前防备我才好。”
她微微一笑,面上说着:“小少主提醒的是。”
待巫师一伙舞过后,这场前宴便结束了。
朱辞秋身侧再次多了那两名守卫,她抬眼望了两眼。每回从帐中出来跟在她身后的,都是他俩。
她站起身,正欲往回走。
乌玉胜却在她身后平静地说道:“松露糕,记得吃。”
她脚步一顿,难得地想起从前在面对乌玉胜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与态度。她转过头,带着一丝真切的笑容,只说了两个字。
“多谢。”
这两个字包含了她此时身在南夏,对他仅有的,真切的真诚的谢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朱辞秋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看不见身后乌玉胜会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会如何想。
本想着快点回寝帐将身上衣物卸下,去掉这辱人的枷锁,却不料半路遇见了乌玉阙。
他站在黑暗中,朝她吹了声哨子。
身旁守卫立马警觉,朱辞秋只看向声音来源,冷笑一声。
“怀宁殿下,”乌玉阙瞪了眼那两名守卫,朝她走了过来,十分忿忿不平,“我只得了一半护卫之权。”
朱辞秋也朝他走了两步,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从前,一半都没有。这是突破,不是吗?”
“你分明说的是领主会给我护卫之权。”乌玉阙学着她的动作,咬牙切齿道。
朱辞秋淡淡一笑:“我是说过,可我没说过他会许你全部护卫之权。”
“狡猾的大雍人!”
“我做到了,大少主也该履行你的承诺。”她看向训练场的方向,沉默一瞬后,继续道,“将那些被挂着的头颅,替我安葬了。”
乌玉阙低头看着她,眼中冒出狡猾的光,恶劣地笑着:“既然我只得了一半权力,那我也只履行我的一半承诺。我会替你安葬好一半的人头,至于另一半,就要等何时我拿到全部权力了。”
朱辞秋抬头与他对视,“大少主学得真快。”
“过奖了殿下。”
她踮起脚,在他耳侧小声道:“回转丹的解药,在你去赤格鲁之前就要给我。不然我会死在王帐,你也不会得到乌图勒重用。”
乌玉阙眼神一暗,用右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叫她一阵吃痛。
良久,他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暴力地塞在她手中,“给你!”
朱辞秋攥紧瓶子,揉了揉肩膀,笑着让他速速离去。
但她本以为至少十日后,她才会跟着王帐大部队前往赤格鲁草原,所以她才找乌玉阙要了解药以防万一。
却不料第二日早晨,她刚喝完第一口水,想吃一口松露糕时,便有人掀开帘帐走了进来。
本能地朝门口一望,却看见多日未见的乌纳兰领着两名侍女站在门口,一脸警惕又愤恨地看着她。
真是巧了,昨日才对乌玉胜说了那番话,今日他妹妹就过来了。
朱辞秋面上不动声色,只笑道:“昨日前宴并未见到公主,”她指了指乌纳兰的肩膀,“不知公主肩上的伤,可好些了?”
乌纳兰一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表情瞪着她,没好气道:“要你管!”
然后她又指使身后的侍女:“你们俩,给她换身骑服,一刻钟后出发。”
“是。”
朱辞秋被推着入了里间,她扭头看了一眼闷头坐在凳子上的乌纳兰,大声问道:“公主要带我去何处?”
“带你去送死!”乌纳兰恶狠狠地说了句,随后又嘟嘟囔囔补充道,“王兄跟阿爹说,要你今日去赤格鲁草原助他寻狩。”
“寻狩?”
“你这都不知道?!赤格鲁那么大,你以为那些猎物全都会在一个地方扎堆吗?自然是要将分散的不同的猎物,分类归拢赶到不同的狩猎场。”
朱辞秋只知道春狩,并不知道还有寻狩这一项。那这十日,真的够吗?
“你阿爹同意了?”她问道。
乌纳兰冷哼一声,“你这俘虏,又是王兄的奴隶,他自然会让你去助王兄。”
“可我不会寻狩。”
“所以我说你是去送死的。”乌纳兰站起身,不耐烦道:“好了没?”
“好了!”
里头侍女急急忙忙地给她换了一身轻便短袍,将她推了出去。
“这次你可别想耍诈!”乌纳兰盯着她,将腰间的鞭子拿起指向她,又指了指她身后的侍女,“她们可是母赫族出身,武功比有些士兵都要高出不少,别想给我耍花招!”
说罢,她又被两名侍女一边拽着一个胳膊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