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26)
乌玉胜沉默着,良久,他松开了手,却又按住她的肩膀,眼中的偏执不减反增,“殿下,有伤不治,伤口是会生脓溃烂的。”
“为何要选择一直被困在阴影糜烂之下?”他擦掉她嘴角的血渍,“殿下感觉不到痛吗?若殿下不愿迈出,那我便替殿下将恶脓连同腐肉一并除尽,好叫殿下不再痛苦。”
“这几日,殿下便待在此处吧。”
朱辞秋忽然笑了,“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目的啊,乌玉胜。为彻底阻断我与乌玉阙在春狩前接触,特意将我诓骗至此。”
乌玉胜没有说话,他只是注视着她许久后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他缓缓松了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朱辞秋见他出去后如脱力般坐在身后的凳子上,低头怔怔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被捅穿的掌心怎么会不痛呢。骑马拉缰绳的会痛、被人拽着按掌心的时候会痛、用手端着茶碗端久了会痛,就连攥住手心的时候,也会感到痛意。
她对乌玉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唯有一句未曾说出口,她感受这些带给她屈辱的痛意,是要这些痛意时刻提醒着她,南夏人与她不共戴天,她不能心软亦不能失去理智。
老者端着一碗药缓缓走了进来,见她这模样,乐呵呵地说了句:“看来小两口聊得不是很愉快啊!”
朱辞秋沉默地看了眼老者,不想理他。
“小姑娘,年纪轻轻戾气可不要跟乌玉胜那小子一样重哦!”老者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她,“我们当大夫的,自然是先尊重伤者的意见,你若实在不愿治,我便不治了。”
她抬起头,看了眼老者,又看了眼药碗,道:“那你这是何意?”
“这可不是治你手上伤的,”老者坐在一旁,脸上仿佛永远都是笑呵呵的,“你心中郁气太重,得先喝碗静心安神的凉药,不然很容易早
死的!”
朱辞秋沉默一瞬,还是端过了药碗,低头喝了一口,便道:“苦。”
“正所谓良药苦口,这可是老朽独家秘方,天下只此一份!”
她听见这话喝药的动作略微一顿,心中稍疑。她又抬头看向老者,忽然轻声问道:“不知您贵姓?”
老者仿佛觉得这安神药果然有用,他赞许地看了眼软了脾气的朱辞秋,道:“无名小卒罢了,哪里算得上贵姓。老朽姓杜,你就叫老朽杜大夫吧!”
朱辞秋心中略有些猜测,但此刻并非证实的时候,她喝完药站起身,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他走了?”
“没有呢,我叫他去隔壁柴房帮老朽劈柴静静心。”杜大夫道。
她将门关好,并插上木梢。
“杜大夫,我身中一毒,此毒我想解。”她坐回原地,向杜大夫伸出手,“却不知您可否能解?”
杜大夫一愣,他一手摸着胡须一手把脉,半炷香后他放开手,盯着她道:“回转丹毒性太怪,老朽需要拿到回转丹的原料,才能有把握制成解药。”
“不过,”杜大夫话锋一转,“这般麻烦的事情我向来不愿沾身,所以就算有原料,老朽也不想帮你。”
朱辞秋收回手,道:“医者仁心,杜大夫忍心见我痛苦而死?”
杜大夫笑道:“老朽若有仁心,便不会在这,合该去那外界悬壶济世去了。再者说,你与南夏的纠葛牵扯太深,老朽可不想蹚浑水。”
朱辞秋挑眉:“你知道我的身份?”
“老朽好歹活了些岁月,不是睁眼瞎。”杜大夫捋了捋胡须,摆手道,“所以老朽不接。”
“你徒弟是不是叫杜与惟。”
一句话,让杜大夫的手一顿,猛地看向朱辞秋,眼中的惊异随之转为警惕,他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她。
不等杜大夫自己承认,她便知道此事确切无疑了。
她笑道:“怪不得他在南夏境内修木屋无人发现,原来如此。”
“我若将他行踪告知给乌图勒,说他有绝世医术,能使人长生不老。你猜他会是什么下场?”
第14章 “乌玉胜,你不如杀了我。”……
不料杜大夫听见此话后反而放下戒心,重新躺回摇椅,闭眼摆手道:“你若告诉乌图勒老朽那徒弟会长生之术,想必他就算被抓了,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朱辞秋微微皱眉:“你不怕他被抓了,便再也回不去大雍?”
“虽说他是有点单纯,但也不至于太过愚笨。况且老朽与在外头劈柴那小子早已有约,我替他疗伤,他替我关照我徒弟。”
朱辞秋凑到他跟前,迅速问道:“疗伤,什么伤?”
杜大夫似乎觉得说漏了什么,他睁开一只眼,岔开话题:“你这女娃,求人办事便是这副态度吗?”
“这样吧,你若想解毒,”杜大夫坐起身,朝她招招手,小声道:“听闻你们那太医院新得了西洋参,老朽不要多了,只要三根。”
他用手指比了个三,朝她眨巴眨巴眼。
朱辞秋注视着杜大夫的手,沉默一会后,平静道:“待我归国,许你五根。”
杜大夫一乐,笑眯眯地看着她,“成交!”
“不过,”她也笑着看了眼杜大夫,说出下文,“若杜大夫告诉我这外头的机密,我便再许你五根西洋参,以及一支百年雪莲。”
“那可是在极寒之地的雪山顶采得的,想必也是极为珍贵。”
果不其然,杜大夫登时两眼放光地看向她,嘴里不自觉说道:“老朽十几二十年没见过纯正雪莲了,你那雪莲可货真价实?”
“那可是为医治先皇后,陛下特地命人偷渡到南夏采得的,自然货真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