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36)
乌玉胜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俊秀的面庞被阴影遮挡,显得他更面色可怖,但执拗的语气却像小孩子耍脾气,“你是我的妻。”
朱辞秋笑了一声,“我不是小少主的奴隶吗?”
“不论妻还是奴隶,殿下都是我的人。”
“那少主大可在知道我入乌玉阙帐内时,就该将我捆住扔回此处。”朱辞秋抬起头,对上他偏执的双眼,“所以,你为何不这般做?”
“因为你的人本该将我送回这里,却被其他人截胡了,对吗?”
乌玉胜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冷冷地看着他,问道:“那个人是谁?”
乌玉胜不答,只是忽然半跪在地上,伸出手臂,一把揽过她,大手在她身后摸索着。
她本想躲过,却被乌玉胜的另一只手禁锢住腰,让她不得动弹。他将她藏在身后腰封处的小刀抽了出来。
朱辞秋伸手想要抢夺,但乌玉胜却将小刀迅速揣在自己怀中,他捂住衣口,凑到她耳侧轻声道:“尖锐之物太过危险,殿下不宜戴在身上。”
“不论殿下跟乌玉阙商量了什么,殿下这段日子都出不去。”
她冷眼瞧着他,又瞥了眼仍放在她腰间的宽大手掌,道:“拿到了就放手。”
乌玉胜缓缓放开她,站起身。但却不往外走去,而是坐在床榻之上。
“今夜,我要睡这里。”
“以后,我也会跟殿下同吃同住。不会让殿下再脱离我的视线,也不会让殿下与乌玉阙有任何接触。”
朱辞秋气笑了,她站起来转过身,用手指着帘帐,缓缓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第19章 “只是少主以后可没床睡。”……
乌玉胜双腿交叠,双手抵在床边,抬着下巴看向她。分明是带有些仰视她的姿势,但眼皮却只抬起一半,微露出眼底的阴沉,显得整个人散漫又危险。
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滚。”
朱辞秋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乌玉胜。
过了会,她才缓缓道:“小少主既已在附近布了暗卫,又何必亲自守着我。”
“殿下实在太过狡猾,”乌玉胜顿了顿,似乎是见她仍站在原地,便皱着眉站起身走向她,“如今得将殿下时时刻刻都放在我身侧,我才能安心。”
她沉默一瞬,笑了下:“随便你。”
然后她便不说话了,只冷淡地瞧了对面男人一眼,与他擦肩而过,朝他刚离开的床榻走去。
她弯腰抱起一床被褥,扔向旁边的空地处,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被褥,说出的话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少主以后可没床睡。”
说罢,便不再管乌玉胜,只自顾自地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见乌玉胜渐渐走近的声音,睫毛随着响起的脚步声颤了颤,眉头也不自觉轻皱一下。
似乎是因为帐内十分安静,她的五感都被放大,连乌玉胜蹲下身时,衣袖摩擦的轻微声音,都感觉如夏日惊雷般响彻耳中。
甚至能清楚地闻到因为乌玉胜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身旁突来的那带着皂角清香的微风。
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上熟悉的热气。
乌玉胜凑到她耳边,呼吸声在她耳边炸开,让她情不自禁又颤了颤睫毛,交叠在腹部处的双手也不自觉捏紧。
“不准装睡。”
“又想吃巴掌?”
两句话几乎同时响起,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一瞬。
片刻后,朱辞秋率先侧过身子,却感觉到身旁的床榻往下凹陷一下,是乌玉胜坐在了她身旁。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只是静静地坐着。
感受到身后盯着她
的那股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而属于乌玉胜的熟悉气息也仍旧围绕在她身侧。虽然很讨厌那股视线,但却也格外安心。
只是半梦半醒间,床榻的凹陷似乎消失了,那股视线与熟悉的皂角清香也不在身侧停留。她翻了个身,半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乌玉胜自顾自地将被褥铺在地上,然后便闷头钻了进去。
当他侧过身面朝她时,她重新闭上眼,装作熟睡的模样。
乌玉胜大概知道她并未完全睡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声说出一句话来:“殿下,好梦。”
就像是年少时,他与她话完家常,说完外头的新鲜事后,月亮繁星倒映在池塘之上,照得池水波光粼粼。月色皎洁之下,少年将军在咧着嘴,笑得爽朗又憨厚,朝她摆手又大声说:“殿下,好梦!”
朱辞秋睁开眼,看着睡梦中的乌玉胜面容变得柔和不再有攻击力与阴郁,与自己记忆中的少年渐渐重叠。
是她亲手杀死了穆雨生。
可她从不后悔。
也许是想起了当年的乌玉胜,也许是因为他睡前的那句好梦,虽说没做梦,倒也睡了个好觉。
等她睁眼时,乌玉胜已经收拾齐整坐在桌边,正认真地擦着自己的佩刀。
听见她起身的动静后,便站起身往外走,待走至门口时,给她指了指一旁衣架子上的衣衫与下面摆放的洗漱用具,淡淡道:“收拾好,带你出去。”
朱辞秋坐在床边,罕见地一愣。
她原以为,乌玉胜只是吃睡与她同行,平日里外出与公事都不会带上她。
乌玉胜看着她有些愣怔的神情,似乎觉得新奇,扯了扯嘴角,道:“昨夜说了我会与殿下同吃同住,难道殿下忘了?”
她回过神,没有理会乌玉胜,只是自顾自地穿好鞋袜下了床。
等乌玉胜出去后便将架子上衣衫换上,洗漱好后又将原先衣物里头的销魂散与那云岭山的地图藏在如今衣袖之下,在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后便走至门口掀开了帘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