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驭犬手札(89)
朱辞秋此时并不想听穆照盈再说些什么,对她来说这些说辞,全是为那些不作为而找的借口。
她弯腰抱起医箱,道了声谢,冷淡地打断穆照盈的话,又看向诃仁,用下巴点了点此处的地,开口道:“水放这里即可。”
言罢,她转身便走。
身后诃仁张口喊了她一声,却被穆照盈拉住胳膊制止,她听见穆照盈轻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罢了,罢了。”
回到屋内,乌玉胜此时倒十分乖巧地趴在床上,即使听见了屋外的响动,也不过问她屋外之事。
待她将两盆温水都端入屋内后,屋外的诃仁与穆照盈也已离去,她抬眼看向穆照盈的屋子,扶着门框的手用力一瞬便又卸下力气,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木纱窗正对着床,日光照入屋内,整间屋子显得敞亮无比。她从医箱中取出一块干净的纱巾,放入温水中浸湿后拧成半干,又从一旁拖了个木凳放在床边。
她坐在木凳上,手上拿着半湿的纱巾,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乌玉胜背上的血渍。很快,血渍便将整块纱巾浸染。
将血渍擦干净后,乌玉胜背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显得更加狰狞。有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现在都往外冒着血。有一些黏腻的伤口边缘,本都好得差不多了,却又似乎因为被大力撕扯了几下而红肿冒血,叫皮肉都有些外翻。她估摸着那是方才他脱衣时不管不顾而留下的伤口。
她一直紧抿着唇皱着眉,指尖颤抖,却又不停地擦拭着伤口。乌玉胜也一句话都未说,只歪着头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她。
好不容易将伤口都清理干净了,朱辞秋拿出了那两瓶伤药,将瓶中的粉末尽数倒在伤口上。
想来这药烈性极大,叫乌玉胜痛苦地闷哼一声,额间的汗瞬间如雨下,连身体都不自觉紧绷。
“我小时候……”乌玉胜咬着牙,却看着她,忽然开口,说起了很久之前的幼年往事,“很少见到乌图勒,一直是她将我带在身边。”
朱辞秋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替他处理伤口。她知道,乌玉胜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穆照盈。
乌玉胜好似也知道她并不会叫他继续往下说,便自顾自道:“她和他们长得都不像,我也不像。很小的时候,我便没有玩伴,他们叫我大雍狗,说她是歹毒的细作,将她称作大雍来的
贱女人。即使暗中有乌图勒护着她,但南夏很多人,都瞧不起她。”
“她教我中原话,告诉我,她想回大雍,可怎么也不回去了。她当然知道,因为自私地相信一个南夏首领的话,抛弃了大雍的亲人,为敌首生儿育女,如果回去,会让整个穆家背上叛国之名。”
“她说,大雍也是我的家。”乌玉胜垂下眼,朱辞秋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能听见他声音沉闷,缓缓道出一句,“她回不去,所以希望我能替她回到大雍,见一见族人。”
朱辞秋垂首,在他说话间,从一旁的医药箱里翻找着纱布,动作愈发着急,医药箱里的瓶瓶罐罐被碰撞地发出一阵又一阵乒里乓啷的声响,她终于找到了纱布,乌玉胜也说完了这一段话。
乌玉胜坐起身,面朝着她,将双手打开,眉头高高挑起,嘴角勾起笑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她看着这厮的动作,忍不住轻呵一声,将手中的一卷纱布扔在他怀里,“自己包。”
“可我看不见后面。”乌玉胜道。
“怎么?”朱辞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伸出食指,挑起乌玉胜的下巴,让他仰起头看着她,“荒郊野外都能自己解决,如今却不能了?”
“如今有殿下。”乌玉胜心甘情愿地被她这样挑着下巴,甚至还往前蹭了蹭,“这是殿下第一次为我包扎。”
她猛然松手,粲然一笑,如春日阳光般和煦,“我想早日回王都见顾霜昶,你自然不能出事。”
乌玉胜嘴角的笑僵在原地,很快便完全消散,他坐直身体,双腿沾地,突然拽住她的衣袖,将她猛地往前一拉。
朱辞秋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进他怀中,纤细的腰肢被那双大手紧紧搂住,下半身也被乌玉胜用双腿紧紧夹住,动弹不得。她就这样被迫站在他怀中,漠然又冷淡地俯视着他。
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打他一巴掌。但看见他后背的伤,看见心口与腹部的伤,就连手心似乎都还能感受到那跳动的心,就像现下他抬着头,她能感受到的,那缓慢又平稳的呼吸声。
他们互相对视,不发一言,呼吸缠绕在空中,不分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房间,分明没有一丝取暖之物,乌玉胜的耳尖却忽然染起一丝薄红,搂住她腰的大手又收紧几分,将她再度往他身上推近几寸。
乌玉胜看向她,呼吸忽然变得短促粗重,就连心跳都加快几分,双手紧紧捏着她腰间的衣物,连双腿都不安分地蹭着她,又晃动几分。
朱辞秋感受着一切,浑身上下起了许多鸡皮疙瘩,周身血液仿佛被乌玉胜带动地活络起来,让她浑身充满了陌生的燥热感,就连心跳都如乌玉胜那般漏跳几瞬,呼吸声也愈发急促。她觉得这样的感觉很陌生,这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她想要迫切逃离,挣扎着却又被禁锢得更紧。
“殿下,你也并非、没有感觉,不是吗?”
乌玉胜仰起头,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中。他声音粗重,呼出的气带着浓烈的浊气,身上的气息似乎要随着这句话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