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诱莺莺(43)
眼见着她嘴一瘪又要哭出来,他不得不用胳膊兜着她屁股往上掂一掂。
“哥哥真的要走了,你是云家的小孩吗?”
云舒月不言语。
江清辞便招来云家看门的两个下人:“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吗?”
那两个下人倒是称是,可他怀里的云舒月忽然又哭起来:“不是不是!”
江清辞一头乱麻,心里急躁起来,这孩子找不着家,他只得带着,一路带到了学堂。
路上,云舒月问他:“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江清辞抿唇回她:“江清辞。”
“清辞哥哥~”
“唉。”带着笑意,声音轻轻上扬,尾音拖得稍长,仿佛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一声。
可能在很久很久之后,江清辞从那些经年的刻意举动中察觉出了一点,那就是,云舒月是有目的的。
目的就目的吧,他又不是给不起。
趁着夜深人静的夜晚,云家人举家搬进了牢城营东边的石屋里,这里上丹奉台更近,但去后山会更远。
王姨娘道:“这里清净,草屋那边聚居的大多是新犯,总觉得那些人每日在打量咱们。”
柳姨娘拎着手帕子,扭着腰,东瞅瞅西看看,也叹道:“真好啊,这房子比草屋牢固多了,马上入冬了,咱也不必受冻。”
“遇着下雨天,也不必大半夜起来拿水缸接着屋顶漏下来的雨水了。”
她走来走去将每个屋的门开合了一遍,都是会嘎吱嘎吱响的,但看起来还算坚固。
云明旭看着家中几个女眷来来回回搬东西,坐在率先搬过来的椅子上指挥道:“云二的镜子要轻些放,当心给她磕了。”
家中来回忙活的女眷,也就两位姨娘和她们的女儿。
日子但凡过得好了些,一家人的身份地位还是应当明确分出来。
这是云明旭的意思。
云千雁和云梓莹从前就习惯了在嫡姐面前伏低做小,但身份低是一回事儿,从前她们在云府也不用干活呀,谁身边还没有三五个丫鬟吆五喝六的。
王姨娘和柳姨娘也是,从前虽说为妾身份低微,但也只需伺候云明旭一个人,偶尔侍奉一下主母。
小姐身旁的大丫鬟诗筠,现在还只用为小姐端茶倒水呢。
云舒月倒在椅子上叹道:“此处离后山远了些,倒是不好去摘果子吃了。”
江清辞不让云舒月去后山,说后山危险,若要吃果子,到丹奉台取便是了。
凡是他的东西,没什么不能给她的。
她从前争他的书画,要他腰间的玉佩,随时叫他掏银子出来给她买珠钗的时候还少了吗。
石屋周围也有少量聚居的流放人员,几乎都是到这牢城营已久的老人了,干不了活儿,也翻不了身,终日勉强度日。
藏在山谷的隐秘角落,四周被荒草肆意簇拥,石屋整体式简单的四方格局,没有规整的四合院那般精致,只用形状不一的石块垒砌起来,缝隙间的黄泥已经有些剥落,若是到了冬日,难免有冷风毫无阻碍地灌进来。
林书柔道:“用大布毯子围起来便是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冬日里想必也不会冷。”
一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还有一间倒座房。
房内都放着木板床,和一些歪歪烂烂的桌椅。
云家有一整套从丹奉台上搬下来的桌椅家具,添进来也就是了。
日子总是比之前要好过一些的。
云明旭带着林书柔入住了正房,云舒月带着诗筠住进西厢房。
云明旭叫云鸿祯住东厢房,剩下两位姨娘和女儿住倒座房。
云鸿祯自愿住了更小更破一点的倒座房。
“姨娘和妹妹们人多,住大房子吧,我一个男子,不必住那么大的房子。”
待安顿好一切,几张桌椅在正房搭出一套座次来,这个家也算恢复了一分体统。
云明旭端坐主位道:“明日起,王氏、柳氏,你们也该晨起来向主母问安,问过安以后再另行事。”
除此之外,他还惦念着离家出走的孙姨娘和小儿子,想着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也该把他们找回来,一家人总要齐齐整整的才好。
林书柔道:“还是不必了,老爷,大家每日已经很累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有这功夫,不如多干些活,多换些食物回来。
云明旭却不是这样的想法,依他看,妻子格局太低,这个家迟早是要返京的,到时候大家都不成体统了,像个什么样子。
倒是一家子回去的时候,该有的规矩还全都在,便能让人看到,他云家风范未散。
云明旭靠谈判功劳得来的石屋,一家人也算是正正当当地住下了,暂时还无人嚼舌根。
傍晚闲暇,云舒月待在江清辞的院子里,此处静谧,是依山势建的木屋,虽整体并无一丝华丽或刻意雕琢的痕迹,却处处透着自然的意趣。
云舒月趴在院子正中央一颗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的石桌上,她说她不去汤师给她安排的画室里作画,要待在山顶作画才有感觉。
江清辞无奈,便让她待在此处,只道:“每日该完成多少工作,不可懈怠才是。”
云舒月叼着笔端抬头:“清辞哥哥怎的跟从前督促我读书一模一样。”
有阵子他们同在学堂念书,只是男子学的跟女子学的不一样。
女子学吟诗作对,男子学应对科考的四书五经。
山顶上此时起了雾,他手上捧着一本古籍,身着素色长袍,微风轻轻撩动他的发丝和衣角,微微前倾着身子,神态极为专注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