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诱莺莺(88)
虽说这马车已经开始动了。
也能听见四周大队伍都已经行动了起来。
现在若是带着云舒月出去,必会引发夜郎国人的疑心,疑心就疑心吧,他反正不去了,他也不怕什么,可他不能给苏樱带来麻烦。
江清辞腰腹用力翻了个身,将云舒月翻到自己身下。
马车内光线昏暗,他气质冷峻,两只手撑在她两侧:“别乱动,既然已经来了,就别被发现,好好坐着。”
江清辞坐回马车内的座位上,微微仰头,靠在车厢壁上,双眼微阖。
昨日与手下商谈了许久,此行去往夜郎国任务繁重,他实在没心思照管一个云舒月。
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她坐在车窗前傻笑,撩开车帘,东看看西望望,他捏了捏眉心,头疼。
他说服了自己好一会儿,罢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月儿向来机敏聪慧,就算没有他,她也定能护好自己的。
她很乖的,不需要他操什么心。
云舒月忽地扭头看他:“清辞哥哥,这是不是咱们俩第一次一起出远门。”
江清辞迟疑着点头,是吧。
她从前是贵女,哪有机会出远门,他们二人也不便一同出行。
云舒月笑着从床前趴回来,蹭到
他腿边,全身都蹭着他,扭着身子,把他本来坐得端端正正的身体都蹭歪了。
她朝他笑着道:“那我好期待呀。”
她笑得灿烂无比,又甜又美,他本来还有些紧张的一颗心,便也化开了,朝她温和一笑:“是呢。”
待马车驶出牢城营的范围,云舒月撩开车帘,猛吸了一口气。
她看什么都是新奇的。
就在半年前,她还从未出过京城,后来就踏上了流放之路,一路上哪有什么心情欣赏美景。
“我终于自由了。”
她将头伸出窗外,迎着缓缓拂到脸上的风。
江清辞见状连忙伸手拎住她后脖子:“你当心些。”
现在谈自由吗,还早了些。
马车行至傍晚,就地休整。
明日一早便可进入夜郎国境内。
但离夜郎国京城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接下来的连绵山路,便都是夜郎国的山了。
夜郎国的一个官吏手里拿着本册子过来清点人数。
苏樱的侍女小桃过来叫江清辞和云舒月下来。
“江侍卫,小月,下来了。”
那官吏看得一愣:“这两人脸生得很呐。”
小桃道:“这些都是我们郡主的嫁妆,你们南越国无权过问。”
官吏愁眉看着小本本,怎么人数与从大礼朝京城出发时对不上了。
小桃又道:“黔州当地官员为表示对郡主远嫁的关照,特地献上牢城营罪奴两名,有什么问题吗?”
官吏点点头,这倒是说得通了,又有夜郎国随行士兵表示,的确在牢城营看到这两人在做苦工。
官吏合上小册子,既是牢城营罪奴无疑,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是郡主一路上随时想买几个奴隶走,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的。
“只是,这罪奴为何还能乘马车?还望告知郡主一番,这奴隶啊,可不能惯着。”
小桃便道:“郡主说了,这一男一女都天资聪颖,是要得郡主重用的,总之,我们大礼朝文化礼仪源远流长,诸如这一类的事情,还不劳你来教我们郡主。”
这话说得好生让人回不得。
要知道,求娶大礼朝郡主是他们国君的意思,夜郎国一直仿照中原古时体系,就连丞相、内史、中尉这一套官员体系,都是仿照的中原。
国君始终觉得,国人粗鄙之气甚重,郡主此番嫁来,承担着宣扬中原礼仪的重任。
郡主要是说起规矩礼仪来了,夜郎国人万不敢反驳。
罢了,这两个奴隶,要乘马车便乘马车吧。
“只是贵国这男女大防之事?”就算是奴隶,一男一女怎可同乘,罢了,他还是别问了,省得问了又出丑,被这个叫小桃的婢女鄙薄一番。
小桃又道:“郡主自幼受中原大儒教养,是兰竹一样的品性,还望大人慎言。”
再乱讲话,就要被郡主批一个“粗鄙”二字了。
侍卫小江默默站着,任由人来将他点了数。
明日便要正式进夜郎国国境了。
只是想不到夜郎国国君也似谢琅那般,这样尊崇我朝礼仪。
不过想想也不无道理,夜郎国皇室传承不过五代,国民大多民智未开,粗莽得很,若要形成系统性的教化,还是从隔壁照搬体系来得快。
更何况,中原礼仪早已传承千年,学了总没坏处。
至于究竟是打心底里的尊崇,还是教化民众的手段,江清辞就不清楚了。
这一路走得,他是越来越心凉,就快想立刻给皇上修书一封,告知他:“此路永远不可能打通,三万大军绝不可能过境,还是歇了心思,再寻别的办法拿捏夜郎国吧。”
一路上,该走的悬崖峭壁,该趟的水路,一点也没有少。
这路人好过,轿子却不好过,苏樱要下来自己走。
夜郎国人连忙阻止了她:“郡主千金之躯,不可踏上这泥土地,脏了脚。”
江清辞从马车上下来,也打算前去帮忙。
十多个侍卫一起,拖着郡主座驾前行。
云舒月也从马车上下来,这路走起来,马车有翻下去的风险,人还是靠双脚走来得牢靠。
郡主的座驾走得歪歪斜斜的,又艰难,云舒月看得很是揪心,也为她捏了把汗。
苏樱被晃得没办法,干脆从座驾上跳了下来。
“我还是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