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他们都是自愿的(228)
话锋一转——
“可您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帝国的运作从来不是由王廷体系独自运作起来的,王廷的属臣,从来和外部的贵族领主相互扶持相互制衡。”
盖斯威特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就知道他们这位女王没那么简单。
维尔利汀走到他身前,宣布道:
“您似乎忘了外面还有足够制衡您的体系。如果我没记错,东部和西部的贵族都仍在和您的合作之中。”
“我完全可以先对他们进行制裁,转头令他们的利益受到威胁啊。首相大人,到了那个地步,您觉得您的行为还能随心所欲吗?”
不用她再多行动,东部西部贵族自然会把压力施加到盖斯威特身上。
这位老臣眼神里闪过一丝凛然。
……他就知道他的君主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他所不能企及的地步,在她还是以前的维尔利汀王后、甚至是维尔利汀公爵时,根本没人能想到她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正待他想要开口时,隔壁的屏风后传来一道声音:
“何必那么麻烦呢。小维尔利汀,有些事其实很简单。”
一名穿黑裙的女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乍一看,盖斯威特甚至分不清她和维尔利汀。
从衣着、发型、气质,她和从前的维尔利汀,全都十分地像。
“女巫”。
真正的女巫,从他面前走了出来。
维尔利汀看向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我想对你说的其实很简单。”女巫轻佻地笑了笑。眉眼弯弯,像只狐狸。
她转眼看向那边的盖斯威特。盖斯威特所站的那边,有一扇巨大的华丽落地窗。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明亮,圣洁无比。
“亲爱的,你所担心的一切都并不复杂。想要应付它们,其实只需要采用最简单的手法就可以了。”
“比如说——”
女巫推向盖斯威特的胸口,把他向落地窗那里推了过去。
落地窗玻璃哗然一声破碎,黑色的人影跟着穿朝服的盖斯威特一起坠了下去。在维尔利汀的反应速度里,她只来得及看见那两个人最后的影子。
“老师!!!”
随着呼喊,维尔利汀踩着碎掉的玻璃从高堂窗口向下望下。盖斯威特的身影翛然落地,她看见了他重重摔落在地的身躯,鲜血沿他身躯边缘慢慢蔓延。这时候,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冒了出来——
或许他早知道他现在必须死了。
维尔利汀需要建立新秩序,而新秩序不允许他这个人存在。他是旧代的象征,他不消亡,旧庞加顿帝国便不会彻底消亡。
除掉他自己,亦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便是他送给君主的最后一份大礼。
无论先前发生了什么,维尔利汀还是成了他认可的君主。为了自己这一生中最后一位君主,他愿意为她铺路。
——该回来的人也应该回来了。
他用生命对她说。
没有他,维尔利汀会在重臣位置上有更好的选择。
维尔利汀退后一步,略显狼狈地深重喘息着。
那实在是太高了,站在那个角度向下望实在是太高了,更别提她还望见了自己重臣的遗体。
女王虚虚地向后跪坐下来。
这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她想让自己的心情得到平息。
“呼——”
“呼——”
……
……好在,她没有看见肯萨什娜。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坠落,下坠在地的却只有盖斯威特一人的遗体。宫人下去,满王廷地寻找,也没有看见肯萨什娜的一片衣角。
维尔利汀对此并不震惊。
她能从被关紧的牢笼中任意进出,还能预测到许多维尔利汀预测不到的事。哪怕现在告诉维尔利汀女巫其实是找了个办法再一次脱离王宫,她也并不意外。
肯萨什娜,女巫,就这样在王廷中消失了。
世界开始进入新秩序。
“所以你的老师是在跟首相一起坠落后不见了。”
在那片树林中,路西汀跟她复盘。
维尔利汀点头,闭着眼,又睁开眼睛。
“嗯。她有许多我不知道的能力和方法,我严重怀疑她只是厌倦现在的生活过好日子去了。”
毕竟她也曾离开维尔利汀超过五六年时间,而那五六年维尔利汀甚至不知道她的生死。她最后不还是在大牢里好好活着吗?
“真是个有趣的人。”路西汀轻笑。
具体来说,是“危险又有趣的人”。跟维尔利汀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一样。不过,他不会当着维尔利汀的面说她的老师危险。
随后,路西汀转回正题:
“首相带来的危机解除了。但如果想完全巩固你的势力,圣殿里的教皇也必须抓紧死。”
“嗯。”维尔利汀应答,“我知道。”
“我去做这些。”路西汀望向远方有月光照耀的视野边缘。
“不,让我亲自来做。”维尔利汀否决掉他,紧接着路西汀便转过头来,“嗯?”
“我要做的不只是要除掉他,我还要把他背后的神权端掉。”
维尔利汀目光坚毅。
在这个人治的时代里,虚假的“神权”已经不需要再存在了。
“那些欺骗人的东西,就该跟着那老东西的谎言一起毁掉。”
路西汀侧目望向她。
他有点担心维尔利汀。到现在,她还被教皇的谎言所带来的迫害与痛苦包裹着。
“黑发的女人会侵害神明,毁掉庞加顿”
到现在,这个预言已经被由它带来痛苦的人实现了一半。他由衷地希望它不会再给他的妻子带来痛苦,只是为了这样,她还要付出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