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他们都是自愿的(48)
车夫沉稳厚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公爵,夫人,我们前方的路上阻拦了一位孕妇。”
路西汀抚上她的肩,示意她安心,自己下车去查看。维尔利汀看他一眼,还是跟他一起下了车。
外面的路面不十分平坦,两边是田野,中间大道铺着尘土,还有许多尖锐的小石子。那位孕妇就撑坐在道路中央,面色虚弱,看上去是拼命赶在车走之前跑到这里来的。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白裙上已染上泥污。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吧!”
维尔利汀刚一靠近,孕妇便颤抖着伸出了手。双眼通红,遍布了些血丝,看上去很长时间没有睡好觉了。
维尔利汀看了看她的手,上面还有许多青紫。
“我是躲我丈夫躲到这里来的,他就在后面追我,求求您们带上我吧!”
孕妇恐惧紧张地看了一眼他们二人,额角发因为汗湿而紧紧贴着额头,指指自己腰间并不充盈的钱袋:
“我带了钱,我可以给你们钱!”
“只要能带我离开这里,去哪里我都可以!我保证不会拖累你们!”
维尔利汀和路西汀相视一眼。
还是先别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了,同为妇女的维尔利汀上去扶她:
“来,先上车。”
她搜了搜孕妇的身,确保她没有带什么利器,把她扶到了前面那辆车的车座位上。这辆马车的外部装饰就跟普通人乘的车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所乘坐的人不简单,普通人看见了是不会来轻易招惹的。
孕妇坐在维尔利汀原先的位置上,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维尔利汀需要为她检查身体。
孕妇却摁住了她的胳膊:
“不,先走!”
她似有难言之隐,维尔利汀只得让前面的车夫先前进。
直到过了一会之后,车辆驶出了好些距离,原先的地方缩成一个点后又看不见。
维尔利汀给那女人检查了检查身体。
她的脸色一点都不好,面色苍白,出了很多虚汗,腹部以下都很臃肿,这段时间绝对没有好好休息过。心跳很快,现在虽然已经平静下来了,但心跳仍然不正常得快。
维尔利汀面露些许难色,叫停了车夫:
“桑切斯特先生,停一下!”
旁边的路西汀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种可能:
她要把他赶到后面的车里去了。
如果他此时凭心愿不甘心地说:“我不想过去,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那么维尔利汀就会说:“懂事一点,现在有困难的人最重要。”
同理,换作这个孕妇没什么情况时,他提出他不换座的要求:
“凭什么呀,我不想离开你,她可以去后面跟伊恩佐一起坐。”
老婆就会说:“跟后面那个翻白眼的家伙坐一起?要不要我过去跟他坐在一起啊?”
无论如何他都会吃瘪。
于是路西汀很识趣地起身,主动提出换到了后面那辆车里。
“女士优先。”
维尔利汀奖励地摸了摸他的下巴。“太棒了,真听话。”
犹如被夸赞的小狗一般找不到北。
……哦,对了,他还要把后面的伊恩佐打一顿。
男士的让步确实提供了方便,维尔利汀把孕妇的衣服掀起来,检查一下她有没有受伤。
她身上的状况确实很不好,虽然没有出血的伤口,但是确实遭到虐待了。
听听胎心,胎心其实也不好。
她需要马上到一个能休息的地方,然后请有专业设备的医师来检查开药。
维尔利汀放下她的衣服,“接下来我们会到坎特拉鲁,你可以在那里停留吗?”
孕妇忙不迭点头。
“我们会在那里给你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需要吃药,必要的时候,会……”
维尔利汀略显为难地看了看她的肚子。
这么大的月份了,流产会对母体造成很大伤害。但是不流产的话,也许会造成更严重的麻烦。
她不知道女人想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如果有必要,任何一个医师都会建议她先以自己为重的。
那个女人告诉她她叫赫妮。赫妮捂住肚子,在逃离危险后,头脑也冷静下来:
“我还是想尽力留下它的。我要回去剥夺他的爵位,庞加顿有规定,只有有亲生继承人的人才能在领主失权后将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爵位拿过来。”
她看得出车的主人不简单,况且隐藏自己的事情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因此也就不隐瞒了。
赫妮是另一带贵族家庭的独生女,父母把她嫁给了这里的领主,也就是这里的温尔曼子爵。今年上半年父母双双去世,赫妮想要回家拿回自己的财产,丈夫却不允许,还将她关了起来,不许她出门去。
赫妮看出了他的意图。这种行为换一种说法,叫作“吃绝户”。
温尔曼子爵想要一并吞没她家里的财产,赫妮不允许而遭到了粗暴对待。如果她是温吞的女人,也许就会带着自己家的领地和财产一并归属于自己的丈夫,但可惜她不是,从小在贵族家庭里接受了良好教育的赫妮,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权意识。
值得叹息的是,就算赫妮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有着显赫且合规定的继承人身份,她在庞加顿这种夫权为主的社会下,仍然是弱势方。
如果她是男人那么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如果她没能在看穿温尔曼子爵意图后一路忍耐,机智应对各种危机并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她现在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到了坎特拉鲁后我会想办法回到我家去的,绝对不会给你们造成任何麻烦。你们的恩情我会铭记的,我一定会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