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他们都是自愿的(53)
他冷眼望了眼地上倒下的白衣者,目光夹带三分厌恶,难得没那么凉薄。
维尔利汀走到医师身旁,掀开白衣,摸出他腰间藏着的毒针。
那枚毒针银亮无比,只是顶上淬着纯黑的毒液。被维尔利汀捏着,呈到凯撒面前。
她开口:
“医师也是来杀你的,前来刺杀你的两波人没有商量好罢了。”
“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
凯撒静默了会儿,那双深绿的瞳,无悲无喜,一点也不为此感到寒凉。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习惯了。
“你似乎很笃定我会想活下来。”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交叠抵上下颌,毫不在意眼前人,仿佛一只慵懒的金狮。
接下来的话便如隐在暗处的刀剑,轻柔,而又夹带锋意:
“就不怕……我活下来之后会如处理刺客一样处理你吗?”
“既然你厌恶救你的人,那怎么还给医师报仇呢?”
维尔利汀异常冷静。
“况且前来参观春日节的人,是会想活到能看到庆典的时候吧。”
那双眼睛真如能看穿所有人一般。凯撒不悦地轻微向下弯起唇角。
如果不是现在连刀都握不起来,我一定会狠狠地惩治你。
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明明是见到他便怕得躲藏于丈夫身后的妇人,却有着如华贵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睛。为了那双眼睛,任何人都会为她停驻。
那个时候,她动人无比的眼睛里是否也藏着最恶毒的心?
凯撒失去了所有力气,长息一声,轻轻闭上眼睛。
他真的快要死了。维尔利汀看得出来。
她上前去,解开他深色的皇帝制服。
血色染赤了他外面的衣服,里面的内衬就更不用说,仅能凭衣角的一点确认原本是白色。
维尔利汀面无表情,戴上了一旁的无菌手套。这里本来就是医师室,有器械和大部分能用上的东西。
“到那边的床上,我来给你做手术。”
他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就是不能死在威尔凡登。
但此时此刻,她可以对他格外残忍。
“没有麻药,忍着点。”
手术刀下去的那一瞬间,凯撒冷哼了一声。
看来他也不是毫无痛觉。
接下来会痛得昏过去吗?会痛得叫出来吗?会痛得死吗?维尔利汀这么想着,刺在他脊背上的刀就更狠了一点。
经常自伤的话,想必刀子刺入他脖子里的时候也不会喊痛吧。
凯撒比她想得还能忍痛。
“从来没有女人敢把手放在我的脊背上。”他冷冷道。
“你害羞了?”
维尔利汀比他更没有感情。
确实,凯撒确实该害羞。放在他脊背肌肤上的手指跟他那么亲近,他本应在这样的手指底下发抖。可这极类似爱意的触摸却是沾满了血腥的,她的手残暴地在他身上施加了痛苦,而他的血顺她手指一点一点滴到地上,在那黑石地板上开满了恶意的花。
在彻底将伤口内的刀剑碎片清理干净之前,他遭受的疼痛足够把一个人击毁。
而缝合的过程,同样漫长而难以忍耐。
凯撒的血流得很多,好在这里有着血袋。维尔利汀从箱里拿出那两袋血时,它们还是冰的。
听说人有不同的血液类型,输入跟自己血液不同类型的就会死。这里面会有跟凯撒类型相符的么?
“喂,给你准备好了的应该就是符合你血型的吧。”
维尔利汀向后呼道。
那人没出声。
死了么?
她向后回头。
他正支撑着身体试图从床上爬起来。
“不用试了,我天生跟所有血型适配。”凯撒望向这边,声音虚弱无比。
从小他就
输任何血液都活得下来,他是个极不容易死的家伙,这点在他小时候父皇就知道了。
所以他才是个能为庞加顿牺牲的王位替代品,这样不容易死的身躯,最适合投进历史中凯撒迭代的车轮中。
维尔利汀十分冷漠地望他一眼。
能输就行。
针头刺破他的肌肤。
外敷药还没有,接下来她要出去找点药。
“刺客不会只有第一批的,肯定还会有第二批和第三批。你现在出去,等同于送死。”君主趴在床上,懒懒地抬头说。
他似乎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流了那么多血还爬得起来,真是惊人的恢复力。
维尔利汀的脚步止在距离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窗外的月色很凄美,不知道路西汀那边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流血,会不会痛呢。痛了会有人给他包扎吗?
维尔利汀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了。可是凯撒的话又把她拦住:
“你真以为外面的守卫能拦住所有刺客?”
“前一阵子你是见过极黑骑的吧,那种量级的杀人机器,一个队的宫廷骑士都拦不住他的脚步。”
连路西汀都重伤在那种刺客手底下了。
维尔利汀静默。
“……你是说来刺杀你的人里有极黑骑?”
“谁知道呢。”凯撒不屑地笑。这笑似乎并不是对她。
维尔利汀掐紧了手心。
对,他还派人刺杀过路西汀,她差点也死在那里。
对付这种人……现在除了杀死他之外,她该怎样对付这种人?
还没想到什么,猛烈光点骤然跳上她的眼间。墙外有极强的火光惊起,有人似乎在墙面上泼了热油,想要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
“着火了!”
“抓紧救火!”
隔着一条露天走廊的大门外,门外把守的守卫顿时慌了神。他们纵然训练有素知道现在不应该擅离大门,可火这么旺盛烧得这样迅速,不一会儿就会把这里烧个干净,不去救火显然不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