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不如先分说清楚之前没有挑明的话。
她很好奇,太子是怎么个有求于她,才会新婚之夜将她晾在承鸾殿。
萧照从林苒的话里分辨出重点。
一则因他迟迟未去承鸾殿,此时同她一道过去依旧会落人口实。
二则她十分在意他之前说过的有求于她。
正事明日再说不迟,而他迟迟未去承鸾殿的确该给太子妃一个说法。
萧照想着,微抿一抿唇角。
林苒维持脸上浅浅的笑意耐心等待太子给她答复,然而在她意料之外先等来硬邦邦的一句:“是孤思虑不周。”她想笑,又听见太子解释,“本想在前院歇一歇再过去承鸾殿,却没有让陈安说清楚。”
歇一歇再去?
林苒几不可见挑眉,换句话便是等她睡下以后再过去。
太子的话她信又不信。
但有一点似乎从中得到印证,太子多半是打算同她做一对假夫妻的。
罢了。
这个问题或许牵扯到所谓“有求于她”,不妨慢慢看。
“其他事情待明日再议。夜已深,孤同太子妃早些休息为好。”几息时间,林苒念头转动,萧照继续对她说。
林苒当下没出声。
萧照已先绕过床脚下得床榻,坐在床沿回头看她:“太子妃以为如何?”
“妾身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林苒不紧不慢跟着转身,冲萧照莞尔一笑,“奈何妾身累得一日,身上没了
力气,怕得劳烦殿下将妾身背回承鸾殿才行。”
萧照一怔,对上林苒那双笑吟吟的眸子。
他便听见她分外好心给出另一个选择:“殿下若更乐意将妾身抱回去,妾身也不无不可。”
“以妾身所知,这两样皆是夫妻之间的稀松平常事。”
“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萧照:“……”
萧照背着林苒从房间里出来时,陈安惊呆了。
发觉自己失态,他连忙垂首躬身问:“太子殿下,可要命人准备软轿?”
“不必。”
萧照肃然板一板脸,背着林苒步出廊下,朝承鸾殿的方向而去。
他知道林苒为什么提这个要求。
现下的情况单单是他们一道回承鸾殿没办法挡住闲言碎语,而他将她背回去或在抱回去则不同。
太子妃被太子背回承鸾殿足以平息任何猜疑。
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背上的小娘子很轻,背起来不费劲。
萧照回想起林苒突然一个人深更半夜跑来前院的举动,那样不让人省心,偏生厌烦不起来。
又思及大婚之夜自己落得背太子妃回去。
哪怕在一个时辰以前,他也决计预料不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本该很清楚的。
萧照想,是他自己漫不经心,才会忽视她的机敏锐利。
眼下处境便可谓他自作自受了。
萧照暗忖间无声轻笑,果然,他也会有今天。
安安静静趴在太子背上的林苒不知他此时心绪百转千回,兀自心情愉悦欣赏夜色。来时匆匆忙忙,这会儿才发现漆黑天幕之上月亮不见踪影,但繁星闪烁,犹如无数萤火虫点缀夜空。
夜风亦比来时柔和许多,带着丝丝凉意。
那点清凉又裹着沁人栀子花香,不知何处花开正盛,才有这般香气扑鼻。
虽然太子迟迟未去承鸾殿她心里有几分不痛快,但来前院不是为了和太子吵架而是确认一些事、解决一些问题。既然大致确认太子心思、既然太子选择背她回去,这一趟目的已达成,她自然心情愉悦。
且不管怎么样,太子还是讲道理的。
林苒瞥一眼萧照的后脑,嘴角也弯一弯,他们的夫妻日子还长着呢。
被留下在承鸾殿的春鸢和宜雪自林苒离开便心神不宁。
她们根本放心不下,可是得到留下来的吩咐,念及东宫宫人对太子妃得有个威仪印象,她们唯有无条件听从。
为了不引得其他人生出小心思,她们也不能将这份不安与焦急显露分毫。
因而始终按捺着,强作镇定等着太子妃回来。
但春鸢和宜雪如何也想不到她们的太子妃会是被太子背回来的。
诧异过后,满是欣喜。
太子将太子妃背回承鸾殿,待明日任凭谁也要知晓太子对太子妃的爱重,不会轻视太子妃半分。两个人互相瞧一瞧,在彼此眼中瞧见欣喜之色,又连忙迎出廊下,与东宫宫人一道向太子和太子妃行礼。
行至廊下萧照也未将林苒放下。
他背着她入得殿内,一直将她送到床榻前,才让她从自己背上下来。
林苒坐在床沿,仰面去看萧照:“太子殿下受累了。”
酒醒大半的萧照看一看她卖乖的样子,只淡淡“嗯”一声,复命宫人准备热水以沐浴梳洗。
林苒对太子的自觉很满意。
刚刚一路上她都嗅见他身上残留着一股酒气,即便看在他背她回来的份上不计较,不等于同榻而眠也无所谓。
萧照去浴间沐浴时,林苒同样在春鸢和宜雪的服侍下稍事洗漱。
之后她让她们先行退下,再无旁人,她上得床榻,安安心心——休息了。
本就累得整日又折腾大半夜,从来不是铜筋铁骨,在回承鸾殿的路上林苒就已经感到困倦疲乏。左右太子无心与她有夫妻之实,而太子亲口说过她可以“累了便早些休息”,哪怕先太子一步去会一会周公,也谈不上有什么问题。
林苒几乎沾上枕头便沉入梦乡。
当萧照从浴间出来,撩开喜帐一角望见的自是一张酣睡的恬静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