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驸马的二三事(75)
“您又没有做错什么。没有谁会因为一口唾沫淹死的……您要不要回娘家休息一段时间?”冯妙瑜说。
在这个关头跑回娘家难免会让人觉得大难临头各自飞,似乎有些不顾夫妻情分。但这事毕竟错在冯重晟身上,她就算回娘家也没人有资格说什么,以王家的势力护着她是没问题的。
“娘家?泼出去的水,他们躲都躲不及呢,有谁会在意?”
王氏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吓得她的侍女赶紧跑过来拉住她劝她。
“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死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王氏尖声撂下一句。
“这个人莫名其妙的。”榴红望着王氏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说。
“走吧,再不走就要迟了。”冯妙瑜说。
等献上贺礼入座后,冯妙瑜才发现她的座位竟然在冯敬文旁边,真是冤家路窄。
用膳时,冯妙瑜能感觉到冯敬文的视线总是时不时扫过来,好不容易熬到酒过一巡,冯妙瑜正忙着打腹稿想离席的借口,他借桌案的掩护用胳膊肘捣了冯妙瑜一肘。
“你的身体还好吧?”
“还好。”冯妙瑜看他一眼,非常敷衍。
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闯进了宴席。步履匆匆。他未经通报,竟径直穿过一众桌案朝帝王走去。
冯敬文扭头对来递果盘的刘公公说:“刘公公,您老是真上年纪了。您手底下调理出来的人怎么也这么不懂规矩?”
“也许是有急事回禀。”冯妙瑜低声说。
座上的帝王突然摔了筷子。
“你说什么——”
小太监仓皇跪倒,口条还是清楚的。
“朔方来报,蛮族叛乱。西洲,梅州,灵州沦陷。节度使与副使双双战死。羽书在此。”
小太监双手高举军函,色泽艳丽的雉羽在风里晃悠悠。
第43章 43血色。
殿内一片渗人的死寂。窃窃低语之声如薄雾般漫漫升起。
“两国交好多年,他们怎么会突然出兵,会不会是消息有误?我在灵州可置办了不少田宅呢。”
“我早就说那些未开化的蛮子不可信!狗改不了吃屎,他们连忠孝仁义四个字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当初就该打下去的!他们不认字,只认得拳头和刀剑!”
……
有人焦急,有人愤慨。席上数十张熟悉的面孔,各有盘算。
“送信的驿使人呢?把他带上来!”冯重明看过羽书,啪的一声,信纸拍在桌上。
“人脱力昏过去,眼下——”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吃粮不管事的吗?叫太医来,把他给朕弄醒了!”
驿使很快被两位太医架着抬进殿中。是个稚气的少年,脸像花猫一样沾着泥污。帝王问他,却是一问三不知。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士兵,连个伍长都不是,能获知的消息实在有限。他只知道三洲失陷,军情十万火急必须即刻送往盛京。
“可有永泰公主的消息?”冯妙瑜问。
永泰是冯妙瑶的封号。
驿使嗫嚅着,直到冯重明不耐烦了出言催促,他才开口。
“小人不清楚。只是那些蛮子出征前有祭旗的习俗,永泰公主——只怕凶多吉少。”
“祭旗?”有人疑惑。
“就是在出征前以活物祭神乞求庇佑,”驿使顿了顿,“那些蛮子,向来用活人祭旗。”
妙瑶没了?怎么可能?冯妙瑜眨了眨眼睛,冯敬文在一旁来来回回嘀咕着怎么会,不可能一类的话。她捏着扶手,这个时候她心里竟是波澜不惊,甚至是非常冷静的……也许她这个人骨子里还是冷血的吧。
席上一片纷乱。帝王脸色铁青,难看得能滴出水,生辰宴眼看是继续不下去了,不少人已识趣的准备起身告退。
冯重晟却猛地站起身,他轻轻睨了冯妙瑜一眼。
“那帮蛮子未免得寸进尺!他们不过是几个游牧部族组成的草戏班子,当年我大梁军队一路从长河打到了他们的回丘城下,要不是当年安王优柔寡断,说什么以和为贵,以德化人——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蛮族?”
冯重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些年来,我们向他们出口粮食布匹,传授技术,甚至还尚公主给他们的王,天恩浩荡,他们却恩将仇报,背信弃义!是可忍,孰不可忍!臣弟愿为皇兄分忧,亲自领兵前往西境,彻底铲平蛮族叛军,以扬国威!”
既有了一个出头鸟,几位素日与冯重晟交好的几人也纷纷站出来加入了请战的行列。人还不少。
高台上,冯重明意味深长地望他一眼。
“今个只是家宴,何况天也晚了,这事等明日朝会再议。”
宴席早早散了。
榴红扶着冯妙瑜上了马车,又往她手里放了个汤婆子,水红提花缎套子,暖烘烘的。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位献亲王殿下瞧着白白胖胖,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没想到还有几分血气,敢上场杀敌。方才席上那么多人就他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奴婢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即刻答应他。”
榴红说着,攥着拳头对着空气呼呼挥舞两下。
“那个安王殿下也是,当年要是继续打下去灭了蛮族,不是就没有今天这事情了!”
“天大的好事,他当然第
一个站出来了。“冯妙瑜摸摸汤婆子上绒绒的料子,“领兵前往西境?他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更别说上马拿刀了,谁敢让他一个亲王上前线去,这不是添乱吗。他不过挂个名换个地方喝酒作乐而已。反正打赢了是他的功劳,打输了也有他的一份苦劳——班师回朝,到时候他是大功臣,谁还敢拿一个小官员的死和他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