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总想出宫(130)
程美人喜滋滋捧着礼准备回宫数钱去,出门左拐差点撞上一堵肉墙,吓得失了颜色,“嫔妾失仪,皇上恕罪。”
齐郧没兴趣分神给她,摆摆手让人走,“无碍,回宫去。”
程美人的侍女拿伞候在廊下,主子出来给她撑伞,却见主子一步三回头的在看什么。
忽而听主子呢喃,“难怪呢……”
侍女偏头疑惑,“主子,难怪什么?”
程美人猛然触上皇上凌厉看她磨磨蹭蹭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拉着侍女快步走在雨中。
皇上肩上湿濡,想来已经在檐下停留了许久,被打散的雨雾给沾湿了。
程美人想,难怪呢,不怕她把这些话说出去,原来那些话不是说给她听,而是给皇上听的。
不过,灵妃娘娘真是大胆,故意告诉皇上,她才不是因为那点狗屁情爱伤心。她就不怕磨灭了皇上的愧疚?
但看皇上在门外亦步亦趋不敢进去的模样,有什么她操心的地方!白费心神!
姜悦容等了半晌外面的人毫无动静,不悦地敲敲桌子,“皇上偷听那么久,还要继续偷听我与他们讲闺房密话不成?”
粟筱、景忧头埋得极低,下巴都要戳进胸里去了。
齐郧心紧了又紧,长长呼出一口气,才扶着门框走了进去,委屈不已地站到她面前,“还以为,你不会愿意见我。”
第74章 柒肆过渡章
“陛下肩负责任,我怎会为这等小事责怪陛下?也不会因此不愿见陛下。”
姜悦容顶着他最熟悉的笑意盈盈,不曾起身见礼,遥遥朝他伸出手来,俨然一副就看你治不治我罪的态度。
她有恃无恐,齐郧也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触摸她指尖时还有些发怵。
他的错事何其多,齐郧宁愿她大发雷霆,冲他发一顿脾气,也好比不轻不重的,以‘褒奖’他一句‘肩负责任’就揭了过去。
“英英,你骂骂我。”
这么离谱的要求,这个人还是九五之尊。
姜悦容捞过他宽大温和的手掌,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玩弄,指甲盖干净整洁,没有瑕疵,闻言失笑,“陛下这是怎么了?我不骂您,怎么还自己求骂呢?”
齐郧蹲在她面前,环着她腰身,自下往上仰视,“你不骂我,就不爱我。”
“爱不爱,陛下怎么能这么定义?”姜悦容抚摸着他凑在自己腰前的大脑袋,有时候她都认不清,到底是谁年长,“只不过这件事,很难去很好的解决。如若我骂陛下,你会觉得,这只是小事,你已然认错。当下陛下沉浸在愧疚的情绪中,不会计较我的无礼,一辈子很长,万一那一日陛下与我吵架,将这些事翻炒出来,便不再是轻巧的我骂你而你受着。与其变成相看两相厌的模样,还不如彼此放过。”
齐郧听着,有模有样的点头,也觉得她说的是个理。
理是理,但是个歪理。
少顷,没有任何声音,姜悦容都要以为齐郧趴在她腰腹前睡着了,齐郧陡然起身,将刚刚醒来不久的人稳妥抱在怀中,放到床榻上。
姜悦容瞥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陛下,青天白日,白日宣淫不好。而且我身子都没恢复好,你这样……是不是禽兽了些?”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齐郧一把将被褥盖在她身上,“自己都知道身子还没恢复,穿得这么少坐窗口,手都凉成冰块了。”
姜悦容没有反抗,平平整整的躺好,手指握着被褥边缘,水灵灵的眼与他对视。
她像是无声催促。
齐郧偏不如了她意,站在床边半步不挪。
两人就那样大眼瞪小眼,最后姜悦容妥协了,“陛下想做什么做什么吧。”
齐郧如同得了奖励的小孩子,展开双臂吩咐,“替朕宽衣。”
姜悦容缩在被褥里,看粟筱等人很熟练地为他解除舒服,只剩明黄色的里衣。
嬷嬷入宫教导规训,她们做妃子的,能陪寝在皇上身边是荣幸,睡时要服侍皇上就寝,即为其宽衣解带,要比皇上醒得早,提前下床为皇上穿衣。
而皇上,只需要等着,她们为他将一切事务做好,甩手去上朝。
其他嫔妃她不知如何,姜悦容好似从没干过这些事。
他们还是演戏时,她做样子想要给他宽衣,被齐郧拒绝。
姜悦容以为他嫌弃她年幼生疏,却听他说:“这些不是你该做的,有仆从。”
她总是比他睡得早,起得比他晚。有些时候,夜里操劳狠了,翌日一早他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宠的时候是真宠,可某些时候,她会感觉到寒冷。
姜悦容嘴上说着不怪,但她哪能不怪。可她也知道,是人都有底线,不能过分试探那根线的存在。
齐郧翻身上床。
烟紫色的纱幔层层叠叠在身后落在,吹着凉风的窗也被合拢。
寝屋里没了人,齐郧的手从她细瘦腰身穿过,下颌紧紧贴合她的肩胛,他完全能感受到她寸寸紧绷。
他为帝这么多年,第一次正视,他做的决定多么的失败。
她先前说的那番话,看似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实际上呢?
她不敢肆意妄为的向他释放自己内心的愤怒,不再像从前在他面前做自己,开始走向那千篇一律的后妃。
这样的改变,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能带给她足够的信任,她不能也不愿再向他敞开心扉。
而他自己,齐郧也在深刻知道,他在一点点走向每一任皇帝都会出现的终局——
疑心凉薄。
齐郧不得不承认,他身边应当最忠心的御前太监出现叛徒,至今没有找到最直接证据证明是谁,已经极大的影响他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