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总想出宫(40)
皇帝对两人的争执不置一词,目光看向刚刚失了他孩子的嫔妃,容良媛鼻音浓重:“陛下,正如姜妹妹所言,妾近来胃口不好,不欲多吃,去妹妹宫里的确什么都没用,回来一直至今都不曾用膳,只喝了水。”
姜悦容不由看了她两眼,她还以为……
两人口径一致,皇帝将矛头对象匍匐在地的人:“高坤。”
高太医撑地的手抖得更加厉害:“臣在。”
皇帝:“你方才说,容良媛是因何小产?”
“回……回陛下,臣……臣认为容良媛是因用了与孕相克的东西才致使小产。”高太医额角滑下汗珠,颤声再说一遍已经说过的话。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直与他说在瑶花阁用了吃食的容良媛在皇上和灵贤仪面前会变了口径。
“容良媛说她昨日至今,还什么都没用,只喝了水。怎么,这东西是平空进了她的肚子?”皇帝被欺骗的勃然大怒。
“臣……臣……”高太医结巴半天也没辩解出一个字,他总不能说是他原和容良媛谋划好的说辞,但容良媛变卦了,求助似的看向庄妃,她淡淡看了眼自己,转而面色阴冷的看着容良媛。
庄妃不打算管他。
“陛下,”姜悦容略显紧张地过去为齐郧顺气,“或许只是高太医医术不精,换个精通妇疾的太医如何?”
她说,皇帝知她所言是谁:“江喆海,宣冯芃。”
早已被云蕤请来的冯太医与江喆海派出来的弟子方义半路遇上,没多久赶到芳月阁。
皇帝不耐地免了他的礼,着他去给容良媛把脉。
冯太医搭上,须臾变了脸色,拱手回禀:“陛下,容良媛脉象虚弱,当是半月前就已出现腹痛难耐的症状,因未及时烧艾稳胎,皇嗣能到此时才小产已是奇迹。”
“怎么会!”容良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般,“高太医你为何瞒我?你早说孩子不稳,我又不会怪你。皇上,您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高坤,解释。”皇帝手中的佛珠转了两圈,威慑瘆人。
高太医心如死灰,到了此刻,他深知自己是一颗被放弃的棋子。容良媛利用孩子,并非要拉灵贤仪下水,而是除掉他这个被庄妃放在身边的针。
他认命地以头抢地:“臣,百口莫辩。”
他死,容良媛也算与庄妃决裂了。
***
这一场栽赃陷害,平淡开场,平淡结束。姜悦容有一种准备了很多力,全然没用到点上的感觉。
用晚膳时心不在焉,齐郧见她食不知味,用玉箸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先吃饭。”
姜悦容咬咬箸尖,试探问:“如果容姐姐说是在妾这里吃了东西,回去才发生的意外,陛下信谁?”
“自然是信你,你是朕的盟友,你倒了台,对朕可没什么好处。”齐郧从一堆辣菜中挑了
一个稍微合她口味的圆子放到她碗中。
姜悦容追问:“如果真的是我做的呢?”
“容良媛只是来同你说说话,你都要想办法让她再出不来,就你这胆子,去害她干什么?”想起从芳月阁出来喝水都不曾好好喝,现下吃饭也不好好吃,齐郧已经在要发火的边缘,再度给她夹了菜,等她的反应。
她竟然从皇帝短短几句话里察觉到了偏袒。
姜悦容捧碗喝了热汤,才慢条斯理地吃起齐郧为她夹了满满一碗的菜,像是要成心将前次她给他夹了的菜还给她。
她很瘦。
方才她为他顺气,触碰到脊背的手掌能清晰感受到骨骼。平日里吃的东西看着挺多,实际什么都只用一小口,能长肉才怪。
***
皇帝今夜不宿在瑶花阁,用完膳又回了养心殿。
姜悦容在院里给兔子喂了草,让景忧清扫它留下的脏污。
起身时想喝茶,扭头瞧见面生的宫女,没能想起名字。她倒激灵,低着头上前:“主子,奴是如月。”
自从晋了贤仪,她身边的人多了一番,不大的瑶花阁显得紧凑,吩咐如月热茶来,姜悦容叹一声:“人愈多,瑶花阁也是愈发挤了。”
说罢,她进屋里去,顺手捞过前几日皇上遣人送来的风铃,风铃原是挂在屋檐,瑶花阁夜里多风,风铃总响,就叫景忧拆下拿手里玩。
斜躺在榻上,漫无目的的摇晃风铃。
粟筱接了如月端来的茶,放在榻边小几,等如月关了房门,压低声音问:“主儿是觉得新来的这批人有问题?”
“我风头过盛,这些人里没有异样才是怪事。”姜悦容说,“明儿拿月例,换成碎银拿回来,叫如月的多赏些,另一个叫千香的少些,其余人平分了。”
暑气愈来愈明显,夜里都凉不下去,云蕤在冰盆边打扇,闻言有些肉痛:“主儿的这月的全部月例都要分出去?”
姜悦容还以为她在生气只给新人奖赏不给她们,解释说:“月例不多,分给他们不剩多少,你们都是我看重的人,那些太寒酸了。我早就叫粟筱给你们重新备了一份,何必与那些不及你们的争?”
“奴不是争赏赐,”云蕤没想到她把他们都算上了,她是姜悦容的心腹,所以一直知道主子的打算,知道主子在攒钱,等出宫有得用,除了必要的花销,她给自己都不舍得多用,却舍得给他们包赏赐,顿时红了眼,“一月的月例挺多钱,为着那些不相干的……”
“怕什么。”姜悦容捞起小几上的团扇,轻轻戳了戳她脑袋,“皇上赏了不少好东西,足够弥补。”
说起来,皇上比她还要会演戏。
他深知一味地只‘宠幸’新人,忘了曾经的爱妃,不仅起不到好作用,反而还会引人怀疑。夏日里热得恼人,他不爱进后宫,那为数不多的几日,算好了时间,去庄妃那儿几天、祝容华那儿几天、其他新人随机选一个,然后再是她这,来她这的日子比别人多,却又多不出去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