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总想出宫(73)
郑淑仪温顺地听从,让她为自己操心。
内殿恢复整洁的样子,青稞在小厨房端了一碗小吊梨汤来给郑淑仪降火:“娘娘,那这些事,要告诉庄妃和祝容华吗?”
郑淑仪冷声道:“告诉她们干什么?让她们看本宫笑话不成!”
青稞惶恐垂头,大气不敢喘。
“本宫记得,皇上说灵贵嫔厌恶她的父亲,不愿给她父亲求情?”郑淑仪娴雅端庄地喝完小吊梨汤,边角绣了玉兰的巾帕擦拭嘴边残留的水渍。
“皇上说过此话。”
郑淑仪执起脏了的巾帕,置于烛火之上,看它燃烧。熊熊火光
映得她脸颊明灭难辨:“本宫还记得,皇上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
***
去过太后面前请安,姜悦容回白苏宫,还没进门,就觉里面寂静一片。
最为迟钝的云蕤都察觉出来,低声说:“娘娘,是陛下来了。”
“嗯。”
姜悦容泰然自若进去,今天莲可和云蕤随她出去,皇帝面前就只有粟筱和不太熟练的白蕤在近前。
“陛下怎么来了?”
她走近,正要蹲身行礼,被齐郧攥住手指拉了起来。
他问:“去见母后了?”
“太后娘娘邀我去用炙肉。”姜悦容顺势坐下。
瞟了眼他提笔作的画,苍天树下坐小人。
齐郧手里转着手钏,定定等她发话。
姜悦容不遂他意,抬眼看向云蕤,却对着齐郧说:“陛下用膳了吗?没有的话,我还带了一些炙肉回来,要吃点吗?”
“此物燥热。”齐郧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字,对她表示着调转话头的不满。
“我晒了菊花,莲可,给陛下泡盏菊花茶来。”
她不让一句话落下去。
齐郧无奈又宠溺地捏了一把软乎乎的脸,朝云蕤勾了手指:“把炙肉呈上来。”
姜悦容上前把画卷起,还未封上系带,被他捏住一边,听得他问:“真没看出什么来?”
“就是一幅画嘛,”姜悦容俏皮地眨眼,“皇上画工好,奈何我不懂画。”
她拉扯,他的力气仍然不卸,执意等她说出想要的答案。
怎么这么幼稚?
姜悦容无奈妥协,眉眼明媚,语含笑意:“陛下,我不喜欢着素衣。”
画上的小人乌黑长发及地,素白的一身衣,坐台阶上仰头看那高耸入云的树,显得孤苦伶仃,只能依靠那树。
齐郧松开手,平淡执起箸,吃那已经凉了的炙肉:“你哪里是不喜欢素衣,分明是不喜欢遮天蔽日的树。”
姜悦容夹肉沾了辣椒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陛下既然知道,还要让我说,您听后可就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喜欢树?”炙肉想来是太后新找的厨子,特意喊了她去尝,确实好吃,齐郧一反常态的多吃了几块。
姜悦容见他不再动筷,让云蕤把东西收拾下去,继而道:“陛下都说了,那树遮天蔽日,连天都看不见。就算是依靠,底下只在方寸之地的人又能有多开心?树倒了之后呢?已经早已不适应大树之外的世界的人该怎么办?”
宫中乃至大雍所有的女子,能有个一生依靠,足以感激涕零。
但凡他说出些许甜情蜜意的话,后宫里的女人能因此潸然泪下,更别说他给出足够美好的承诺。
唯她,不惧圣意,以自己为中心。
撑住小几边缘,俯身上前,齐郧直直透过她澄澈的眸子:“说这些,不怕我就此冷落你?”
齐郧虽说已过而立之年,其长得仍旧迷人眼眸。五官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身上不乏震慑天下的威压。那薄唇湿润,像望梅止渴的那颗梅。
舌尖抵住上颚。
怎么办?她想越界了。
姜悦容含糊说:“陛下没用‘朕’。况且,陛下要是会因此冷落我,就不会特意来试探。”
“败给你——”齐郧喟叹,“不亏。”
他幽深的眸子垂向下,注意她的视线并不在上面,而在,他的唇?
齐郧勾唇,故意俯身,离她更近了些。
试试吧……
姜悦容装了豹子胆,瘦而精致的手向前拉住他的衣襟,稳准狠地碰上垂涎已久的红唇。
她并没有试验接吻的地方,唇磕上去,仅仅只是碰在那儿罢了。
齐郧隔着小几,扶住她的后脑,细碎地引导,让她沉入以她发起的混乱中。几息,那只揪他衣襟的手微弱地推了推,齐郧‘好心’退开,手掌却未从她后脑移开半分。
“小色鬼!”
姜悦容同他额头相抵,不必转动眼眸便能看清,她红润的口脂已沾染到他的薄唇,略显妖异,此刻比方才更诱人。
她喉头微动。搭在他胸膛的手察觉震动,他在笑。
随后他问:“再来一次?”
虽然很想,但姜悦容拒绝了,待得呼吸平稳退离他的掌控。
她不懂得接吻要义,眼眸因憋气惹得润湿,每一次挑眼,对齐郧而言都极具吸引。
云蕤等人早已识趣离开,殿内只余他们二人。
姜悦容下榻坐到妆镜前,果然口脂尽数晕花,越过了红白交界。沾水的帕子一点点将越界的红擦净,她方抬眼与镜中倒映的人对视。
齐郧弯下腰身,从后拥住她,低笑出声:“不是说不喜欢树?”
姜悦容认真看着他:“陛下,树有不同。您画的树遮天蔽日,还有的树遮风挡雨却不蔽人眼眸。”
“哦?”齐郧挑眉,“你觉得我应该做第二种?”
“非也。”姜悦容说,“没人能要求别人是怎么模样,那只是我心中的准则而非陛下自己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