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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她总想出宫(80)

作者: 陌风翎 阅读记录

透过窗框,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间隔相同的书架陈列满书籍,书架最后方乃一张桌案,搁置一把无弦琴,和皇帝的笔架。

与养心殿相比,没什么特别的新意,姜悦容不想浪费时间,抬脚就要离开。

倏而,余光瞥见一样东西。

距离虽远,仅凭相似的轮廓和光泽,姜悦容认出那是她熟识的东西——

一柄镶了五颜六色宝石的匕首。

它为什么会在皇宫?

姜悦容心急地趴在窗台,不顾上头灰尘,她倾身上前,想要将那匕首看得更清晰一些。

“还不见花,英英怎么想起来寒岁楼?”

姜悦容猝然凝神,收了眼中的惊诧,泰然自若地回身:“见过陛下。”

齐郧上了台阶,绕过第一扇窗行至她面前,伸手捻去她发间遗落的枯枝:“还没回答我的话,嗯?”

“在宫里无聊,出来闲逛一路走来了寒岁楼。”姜悦容如实相告,神色熠熠的看向他,“陛下又是为何来此?”

齐郧松开手指,枯枝自由下落,温凉的指腹沿着额头一路向下,堪堪停在微张的红唇,欲色不掩道:“让江喆海去寻你,听闻你往寒岁楼的方向来,便寻了过来。”

他从来不是纵欲之

人,甚至可言清心寡欲。

遇上她,总能让他破戒,妄图侵扰红尘,将红尘永远据为己有。

简言之,他无时无刻都想吻她。

下一刻,手指滑至她的下颌,用劲使她仰头向他。他不愿她费力垫脚,所以他选择弯腰向下,眷恋地吻上因政务繁忙而休闲几日的唇。

侍卫目不斜视,眼睛正视前方。

等了片刻,身后的皇上、娘娘终于从餍足中清醒、分离,他们才有可以呼吸的错觉。

齐郧敏锐觉察她神思仍在寒岁楼内,手掌顺着她纤瘦的手臂往下,手指挤进她的指缝中,十指相扣:“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寒岁楼于我登基那年兴建,用了三年终至落成。那三年国库空虚,我被朝臣骂的狗血淋头,可我仍然要建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地方。”

寒岁楼对外称闲人不可进,然除了皇帝之外,所有人都算闲人。

“那陛下怎么让我进了?”

齐郧淡笑着看她:“你非闲人。”

耳边齐郧清晰富有磁性的声音丝丝入耳,他事无巨细地为她介绍每一个书架存放的书籍的意义。

姜悦容跟随他的步伐走过一座座书架,上面多是治国方论,在一处小角落有矮架,盛放的是一摞话本子,她眼尖地看到他曾在她书架处念过名字的话本。

走到放了无弦琴的桌案,他指了指琴,道:“此琴曾经有弦,是父皇在我弱冠之年生辰赐下,它曾是我对父皇的奢望。”

世人皆言,先帝甚爱嫡出太子,先帝人在壮年封储君,太子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帝王,惹了多少人的艳羡。

姜悦容曾经不了解,所以也同世人无异,她认为皇帝是被偏爱的人。

但陈王,先帝佳丽三千中并不显眼的毓妃所生的不受宠皇子,能在他登基这么多年,仍有诸多偏向于陈王的簇拥。足以见得,‘不显眼的毓妃’‘不受宠的皇子’都是先帝给世人的障眼法。

后宫与地狱一般无二,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帝王。他过早的被先帝奠定未来,是除了自己母亲之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在年少时就要承受本不该承受的压力、暗害。

能活到称帝,成为如今的明君,他总要付出许多,或许在某时某刻他已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自己。

就如那时,借着避暑的名头,想要用最不雅的手段将她围困在身边。

他非完人,但能在波涛汹涌中藏下人性,就已让人钦佩。

桌案后的书架她顺手抽出,并非治国方论,也非舒缓情绪的话本,是一本又一本心经,以及各种字体的‘忍’字。

“陛下建寒岁楼,是因为那废弃的楼阁。”

她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他背倚桌边,认真看着踏足他内里深处的人儿,点点头:“是。”

果然。

废弃楼阁中的书籍,也为抄写,只不过字体稚嫩又充满憎恶与痛苦。她当时不明,一个孩童如何会有这样的情绪?

当时皇上与她并没更多交集,她甚至因为被他管束而心烦,他也没有告知那些字迹出自他手。

但看寒岁楼他手抄的心经与‘忍’字书,姜悦容没多久就联想到了废弃楼阁中的东西。与年幼的他相比,这里的字更显释然。

心经与‘忍’字书,只是他对自己的管束。

她沉浸在对他的窥探中,连她期初跟随齐郧进寒岁楼是为了什么都抛之脑后。

齐郧看了她许久,随着日光偏移,他的眼眸落向被光笼罩的无弦琴。

无弦琴的琴弦是他亲手,不顾琴弦锋利满手鲜血地拔出,就像他对父皇父爱的期望。

“废弃的楼阁,曾经是我每一次因为学业、见解、为人处世不让父皇满意,父皇关我禁闭的地方。”

在废弃楼阁的见面,他就已经想找一个能让人将心里难言倾诉的地方。

但他那时不能,她还年幼,不见得能懂他,也不见得她能真的倾听。

此间明暗光影中,他忽然觉得是时候了。

“禁闭时间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不能和任何人说话,母后也不能来见我。我一个人忍受孤独,吃着一天一个的馒头,度过暗无天日的一月。”

父皇美其名曰磨练他的心智,他那时天真,以为父皇当真是为了他好。直到他猛然撞见,父皇与毓妃娘娘以及五弟其乐融融。毓妃娘娘温柔笑着给父皇削水果,父皇耐心地为五弟传授自己在学业、为人处世上的成就。他们才像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