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阴鸷少年被缠上了(14)+番外
缓过气来的裴玉荷舒了口气,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选择性地将身旁人的某些话当耳旁风。
她更关注另一件事,“那你知道这种花的解药吗?”
迷雾般的眼前是少年无所谓的哼笑,“我不知道。”
不信。
“你不信?”
周怀砚尾音微扬,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少女,只见她已经直起了身,疑惑地循着声音“看”过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方才经过的那处荷花池处已经围满了人。
而在过来的时候,周怀砚已经将帷帽重新扣回了少女头上,遮住了她现在的脸。
他本身对这事并不感兴趣,可见有人伸长了耳朵,一个劲地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才不情不愿地过来。
前面堵得人太多了,他皱了皱眉,就听见身旁的人也不看是谁,就对着前面一通瞎戳。
被她戳中的人不耐烦回头,“干嘛?”
少女帷帽的薄纱轻轻浮动,清脆悦耳的嗓音好奇地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呀?怎么这么多人。”
嘈杂的喧嚣,不加掩饰地如潮水涌入她耳中。
听到这声音,那壮汉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而他身旁的女子拍了拍他,“别那么凶。”
随后女子看向裴玉荷,抱歉道:“不好意思姑娘,我家这位就是这性子,你们也是听见那尖叫声过来的吧?”
她压低了声音,“我们也才来,看不见里面,不过听说是城北李贩郎方才在这荷花池找到了他今日失踪的妻子。”
“失踪?”
“没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瑚州城有许多人都莫名染上了一种怪病,李贩郎的娘子便是其中之一,今日还听他说他娘子昨日早上出了城就满是疙瘩,没想到现在……唉……”
裴玉荷刚想接着问,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身旁的人及时把他拉到了一旁,才没有被开道的官兵用刀鞘挥开她。
“都散开!官府办案!”
一声厉喝就在耳畔,裴玉荷差点被挤倒。
她看不见现在的情况,但能听。
“官爷,你们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男人嘶哑的嗓音带颤,明显已经悲痛到极点,“我方才本是为了哄生病的娘子……开心,来荷花池采荷花,可没想到刚到这荷花池便在泥里发现了娘子从来不离身的耳饰……”
“……我一时生疑,没想到居然在这荷花池下挖出了已全目全非的娘子……我……我……”
“李贩郎!”
有人惊呼,想要上前将人扶起来,却被官兵抢先一步扶起。
为首的人扫了眼围观众人,“此事官府自会给诸位给李贩郎一个交代,另外——”
“从今日起,凡是有出现同李家娘子同样症状的人,都立即来衙门登记,千万别留其一个人独处。”
说完,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将昏倒的李贩郎带走了,而在最后面是已经盖上白布的李家娘子,遮住了她此刻面目全非的尸身。
而在为首官兵经过裴玉荷身侧时,那双犀利的眼落在了她帷帽下的黑纱,最后在少年挡住视线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等人散去后,裴玉荷想要再去荷花池。
可一靠近,本就灵敏的嗅觉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是比之前更加严重且难以忍受的味道。
她捂住口鼻,模糊的视线只能看见帷帽的黑纱,她下意识去撩开眼前的纱,睁大的眼眸却仍然像是被人蒙了一层薄纱。
朦胧不清,只有看见简单晕染的颜色。
她刚靠近一步,湿滑泥土让她脚下不稳,跌坐在池边,手上因为支撑已经沾满了湿泥。
裙子和衣袖都脏了。
在她身后目睹一切的周怀砚以为她会哭,会不知所措,会像之前在城中一样情绪失控。
可没有。
他只看见少女将碍事的帷帽放在了身后,一点一点地试图站起来,虽然几次都没稳住而再次跌倒,但她还是没有求助他。
她慢慢地将自己挪在了并没有那么湿的岸边,然后满身是泥的站了起来。
看上去非常滑稽。
堂堂的一国公主,流落在民间,一次一次摔倒又一次次自己爬了起来。
金辉斜撒在少女散落的青丝上,再柔柔地晕染到侧脸,犹如轻柔的吻。
红疙瘩的脸上,鼻尖和额头都有黑乎乎的泥,但那双朦胧似雾的眼却格外漂亮,那张脸狼狈但又“不狼狈”,甚至有种打碎重铸的生命力。
裴玉荷终于站了起来。
刺目的阳光对于她来说,却格外地暖和,她迎着斜上方的金辉看去。
比火焰更加浓烈燃烧的太阳,具象化地映入她朦胧的眼眸。
烘烤她身上的湿泥和污垢。
莫名有种浴火重生的实感。
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不论是被刺杀,被拐进山寨,毒瞎的眼睛,回宫艰辛的路程。
这些经历构成了现在的她,不是那个在宫里只能等着别人的关爱的可怜公主。
不再是众人眼里独得圣宠,实际不过是为了维护皇帝的某种根本不值得一提的愧疚心。
裴玉荷你看,那个口口声声最宠你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分辨不出来。
你应该感到庆幸,让你更加清醒地发觉这一切,还不是当局者迷。
而那位假公主,
她嘴角微微翘起。
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传闻中“最受宠小公主”的真实体验吧。
不过当然,这并不就意味着她就会退却不回宫,当年娘亲的那件事她还没查清楚,而且她的位置也不是别人随便说想占就能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