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是莺时给他的解释。
她请了友人来易容成她。
伯崇自然是信了,易容之术他也是知晓一二,并且会上几分的。
莺时易容的小厮乍一看,只是清秀,清瘦的脸,细眉,五官秀气,但若仔细去看那双眼,便会觉得越看越有韵味。
那双眼清波潋滟,一颦一笑都惹人侧目,似三月春水,亦是点睛之笔,轻轻一个描抹,就点亮了这张不甚出众的脸。
实在是极美。
闻言,一众小厮微怔,而后应是。
三月是忽然出现在伯崇身边的,往常府中从未有过这个人,关于他,几个小厮有过许多猜测,眼见着伯崇如此吩咐,不由想,看来这位叫做三月的小厮,果然不一般。
“小厮们都在一个屋,太不方便,母亲还是跟我一起吧。”等人都退下后,伯崇低声解释。
“好。”莺时这才恍然。
“委屈母亲了。”伯崇低声,带着歉意。
“无碍。”莺时笑笑,是真的不在意,她本就是天生地养的花妖,餐风饮露,都是常事。
伯崇看着她,心中歉意分毫未减,莺时本该在府中被人伺候,做着金尊玉贵的公府夫人,可如今为了她,却要来这里吃苦,
事已至此,诸般言语多是无用,他又道,“出行多有不便,往后母亲睡床,我在外间睡榻就好。”
“不必。”莺时立即拒绝。
“要的。”伯崇打断,看着莺时诚恳的说,“此次劳烦母亲随我出来辛劳,本就是我的不是,合该如此,还请母亲不要拒绝。”
“真的没关系的。”莺时无奈。
但伯崇很坚持,看着少年那双坚定的眼,她只好应下,心下却不由的软了些许。
这的确是个极好极好的孩子。
是夜,莺时在里间睡床,外间的榻上,伯崇和衣而眠。
屋里屋外,一人一妖都没有入眠,莺时是不需要,伯崇则是根本睡不着。
和莺时同处一室,这让他欣喜,又不由忐忑。
万一……
自己晚上又做那种污糟的梦,不慎露了行迹,可如何是好?如此想着,他竟不敢睡。
于是,伯崇几乎彻夜未眠。
莺时虽然察觉到他气息有些活跃,但她鲜少和人类这样就近相处,一时间倒也没察觉出不对来。
十五岁的小伙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一夜不睡觉自然没问题,可一夜行,两夜,三夜,伯崇就扛不住了。
更何况,白天他还要应付过来找他的勋贵公子们,或是玩乐,或是跑马,只能抽空小憩一二。
第这般几天下来,第三夜,伯崇到底睡着了。
依旧是驿站,依旧是外间的软榻,他忍不住闭上眼,陷入了沉眠。
莺时躺在里间的床上,闭目修炼。
只是,察觉到外间伯崇隐约有些急促起来的呼吸和梦呓,她慢慢睁开眼,起身看过去。
“嗯……”伯崇抿唇不敢出声,但睡梦中依然泄露了某些声音。
莺时轻轻走到外面,低头看着他鬓角的汗珠和潮红的脸,眼中不解。
“伯崇,伯崇。”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
伯崇豁然睁开眼。
入目是反复出现在梦中的娇艳面容,青丝披散,正关切的看着他。
恍惚中,他几乎以为自己仍然在梦境之中,下意识伸手,想要——
指尖触及秋日夜晚略有些冷的气息,伯崇瞳孔震颤,终于回神,几乎如火烫般慌张无措的收回手,后退着坐起身。
“母亲?”他气息不稳的唤。
莺时嗯了一声,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
莫非是着了她不知道的算计?
“没事。”伯崇肯定的说。
“只是做了个梦,一时未曾回神。”
从莺时平静的神情中,伯崇明白自己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很快冷静下来,低声解释。
“梦?”莺时不放心,伸手拉起他的手腕,伯崇不由,下意识想收回手,就感觉到一股微凉的气息从接触的地方流传过来。
他一顿,让自己冷静下来。
“的确没问题,那就好,”莺时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便就收回手。
“是噩梦吗?”她问,看着眼前的少年,到底才十五岁,还小呢。
“……”伯崇顿了一下,一时竟舍不得将那个梦冠上噩梦之名。
“不,是一个美梦。”片刻之后,他看着莺时,含笑低语,声音从舌尖滚落,含着些许旖旎。
有莺时的,怎么会不是美梦呢。
“那就好,快睡吧。”莺时不太了解这些,妖是不会做梦的,闻言立即就信了,遂笑着叮嘱一句,起身离开。
伯崇唇微动,想要挽留,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静静的看着莺时离开的背影,青丝披散在肩背之上,垂直腰下,隐约间,可以窥见那细柔的腰肢。
他慌张的收回眼,垂下,入目是自己攥紧了被子的手,手背青筋鼓起。
伯崇以为接下来的时间会睡不着,可梦中的满足尚在,听着里间浅淡的呼吸,渐渐的,他睡着了。
第二日,一切如旧,圣驾继续向前。
不知不觉,再有两日就能抵达巍山猎场。
同人打马疾驰回来,伯崇翻身下马,上了马车,护卫立即牵了马到一侧。
四驾马车极为宽敞,除却床榻之外,还有一个大屏风,外面则是一个休息的小室,放有同马车固定的桌椅等,见他回来,下人们立即开始备水侍候他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