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如何不通人类的情理,却也不是傻子,甚至堪称聪慧。
伯崇……伯崇……
这……
莺时不由有些震惊,更多的是茫然无措。
她想不通,伯崇怎么会对她怀有这种心思?是她哪里做的不好吗?该怎么办?
短暂的时间里,莺时想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想明白,头脑之中,依旧一片混沌。
伯崇揽着她的腰肢,似不经意的转身,这才缓缓退开。
“我不会娶妻的。”狂跳的心声中,他按住心中的忐忑,低头对莺时说,没忘记本来的打算,只是声音有些哑:
“我上边又没什么长辈,那继母也不敢管我,这些事,自然是我说了算。说不娶,就是不娶。”
“我只会娶自己的心上人。”
“心上人?”莺时想起半月前那个夜里的种种,抬头看他道。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要飘散在空中,但话中的意味,却让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两人心中沉沉。
“自然是你。”伯崇道。
莺时闭了闭眼。
之前的疑问都有了答案,她茫茫然的想,自己真是太迟钝了,怎么会现在才发现。
她一直没说话,伯崇心慌的厉害,却要强撑住,紧紧拉住她的手离开这个角落,等到见了人,才松开。
莺时不语,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继续伪装成小厮模样。
花木之后,一直藏着的几个姑娘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出来,对视一眼,都有些微妙。
她们本来是随便出来走走,谁知竟遇见了这一幕,想起刚才那两人的亲昵,都有些耳热,再加上镇国公的话,心中又有些复杂。
镇国公说想娶那个小厮,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可是男子,似乎,娶不了吧?镇国公显然是哄他的,但话中的情却很真。
几人忍不住低语说起来,随之走远。
之后宴会,一切如常。
似乎什么都发生,什么都没变,但两人都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宴会热闹了半日,等散席之后,已经是夜里了。
镇国公府的马车缓缓走在青石板路上,往公府回去。车厢内只伯崇和莺时两人,往常总有好些话要说,可今天伯崇试着几次抛出话题,莺时却一直淡淡的,始终没聊起来,渐渐的,他就也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伯崇再次开口,说,“今天劳烦母亲了。”
“无碍。”
“我很少与人亲近,当时有些失措,不免唐突,还请母亲不要见怪。”伯崇一字一句,说的清楚。
莺时抬眼看他,车厢内颇为昏暗,但两人都非常人,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她能看清伯崇眼中微不可查的失落,难过,亦能看到他的忐忑,不安,歉意。她知道伯崇这句解释只是借口,也知道他是在试图掩过饰非,维持住表面的平静,让这件事就此过去。
那,她要配合吗?
看出她在思考,伯崇不由屏息。
好一会儿,眼看着莺时目光一凝,似做下了什么决定,而后要开口,他不可遏制的慌乱起来,他担心,也害怕,怕莺时开口便是决绝的话语。
“母亲…”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
莺时嘴边的话一顿,注视着他带着祈求的眼,心中忽然有些酸涩起来。
她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无碍。”顿了顿,莺时最终如此道。
她本来是想借机同伯崇告辞的。
当初她应周世成所请,前来护佑伯崇,说好的便是等伯崇有自保之力她便可以离去。这几年下来,眼看着伯崇聪慧稳重,也不失手腕,她早已放心。再加上,明年他便及冠,可以前往边关接手兵权,届时,便是自己离开了,他也完全能自保。
只是,看伯崇如此,莺时到底没能说出口。
总感觉他好像要哭了。
第68章 厚礼送继母返家再嫁。……
伯崇顿时松了口气。
“多谢母亲。”他道。
莺时闭目, 示意不想再开口,伯崇便也就没再继续说,只是忍不住, 总忍不住偷偷看她一眼。
一眼又一眼。
莺时心下无奈,只当做没有察觉。
一路回了国公府, 莺时尚是妆扮出的小厮模样,便就随了伯崇回他的院子, 而后寻了无人注意的时机,悄然回了鹤宁院。
伯崇立在檐下,抬目遥望。
“国公爷, 回屋去吧,外边热。”小厮劝说。
伯崇回神,嗯了一声这才转身。
他心中思绪不断, 反复回味刚才的种种。
当时莺时那般模样, 显然是要拒绝他的,但她最后却改了口。
这是不是说明,她待他也是有几分心软的。伯崇转身,不停在屋中踱步, 不免有些欢喜, 但更多的, 终究是忧烦。
接下来的日子,可要小心了。
另一边,莺时收回分神, 闭目本要调息, 但却不由的出起了神。
该断了那不该有的心思的。
怎么就改了口呢?
莺时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吐了口气。
其实早有答案,只是她有些不可置信罢了。
原来, 对于那个自己看着长到如今模样的少年,她也是生出过某些心思的。
莺时有些羞愧,伯崇才多大,她还是受托前来照看,怎么就……
这些念头,莺时从前并未察觉,或者说,并未朝那边想过,可入籍一想,便好似牵出了线头般,拉拉扯扯,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