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他捏紧手中利剑。
几个亲卫面无表情拦在他面前。
“侯爷有令,闲杂人等不许接近。”
青年道人直接抬手,心中焦灼。
虽明知不可为,但还是不由心生孽障。
几个亲卫立即抬手阻拦。
可看着几人,道人却顿住了,他抿了抿唇,往后退开,却也不走,就站在那里。
几个亲卫对视一眼,收了势,只防备着。
祖坟之中,莺时看着自己的棺木一点一点被起出,然后装车,拉走。
她跟上,心中徐徐松了口气。
她这应当就不欠魏家的了吧。
一路出了祖坟,柳父正说着这就要回姑苏了,莺时不舍周伯崇,选择留在南都。
柳五爷无奈,闺女养大了,就被别人拐跑了,好在看着镇南侯对她不错,他多少也放下了不少心。
随她吧。
说话间,莺时忽然感觉到一股目光,下意识看去。
青年道人持剑的手背在身后,牢牢的看着她。
“打扰姑娘片刻,在下有句话想与姑娘说。”道人大步靠近,盯着莺时认真开口。
周伯崇冷眼看去,背在身后的手收紧。
“什么话?”莺时的表情算不上好,下意识就觉得他肯定又要说她不爱听的话了。
“在下心悦姑娘。”道人一字一句,俊美的脸含着有些生疏的笑,努力向莺时展示着自己的真诚,说,“姑娘可否给我个机会?”
第14章 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
莺时怔住,她从未想过这个道人会喜欢她。
但她回答的毫不迟疑,“不可。”
“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只是提起,莺时就忍不住的微微笑起,转头看着身边的周伯崇,口中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道人眸子一颤,不由就浮现了哀伤。
他懊悔,不甘,自嘲。
明明是自己先遇见莺时的,可两人之间似乎总差了些运气,一开始他惊到莺时,使得她总躲着他,然后,她就遇到了周伯崇。
他也曾有机会,但似乎总差了些运道。
“是我唐突。”道人霎时失魂落魄,垂了眼,口中致歉。
“莺时,走吧。”周伯崇开口,莺时笑着应好。
道人站在原地看着,口中是还未说出口的道歉之语。他想就当初的事再次向莺时致歉,可周伯崇不想给他机会。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去,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直看着,看到那道碧色身影消失不见,方才失魂落魄的离去。
周伯崇只觉厌烦,他已经手下留情,若那小子再来纠缠,哪怕他是天下第一观玄机观的嫡传,他也不会再留他活命。
不识时务者,要命何用。
云乡子叹息,可惜,可惜,原本也是天之骄子,却在情劫上碰了跟头。
情之一字,噬骨之毒,不外如是。
柳五爷迎了莺时的棺木后,便返回姑苏。
这些年他们夫妻一直很难过当初的阴亲办的低调,眼下却有些庆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倒是少了不少麻烦。
顺便的,周伯崇托云乡子登门说定这件事,将婚期定在八月初九。
这个时间略有些赶,可一年到头,初九是难得的适合结阴亲的好日子,而且周伯崇也想着快些接回莺时。好在他早已经和柳家说的差不多了,虽然赶了些,但也能接受。
中元节祭祖过后,就没什么事情要做。没几日后,云乡子返回南都,带回了柳家已经同意他与莺时婚事的消息,婚期则如他所愿,定在下个月初九。
得了准信,周伯崇开始为婚事忙碌。
八月初,柳家人带着莺时的棺木北上,周伯崇亲自往渡口来接,而后引路将莺时的棺木暂且放在城外的青玄观。
侯府上下忙活,事情进展的极为顺利,请帖也都一一发了出去。
南都诸多富贵人家之前早就隐约听说了这个消息,但大多都只是半信半疑,如今得了他的请帖,这才确定,顿时惊讶。
周伯崇,要娶一个早已逝去的女子?
还是周家赘婿曾经的未婚妻?
这件事太过离奇,但离奇之余,又有些诡艳玄奇的色彩。
众人心思纷扰,但看在周伯崇的面上,到底都接下了请帖,表示会如约赴宴。
与此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去了别处。
隐在民间的奇人异事们,远在北边都城的帝王权贵们,还有藏在海上不敢露头的海贼倭寇们。
镇南侯周伯崇要结阴亲?
神鬼之事,从来都瞒不过有权势之人,众人顿时十分好奇,这个能让周伯崇决意娶回家的逝去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许多人顿时从四面八方涌向南都,然后如水滴般,悄无声息的融入这座繁华热闹的城池之中——
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一道道消息每天都通过各种渠道送入镇南侯府,在南边的地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周家,瞒得过周伯崇。
南都内外,青玄观处,早就被他重重布置了各种人手,提防会出现的意外。
十余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如此在两家的精心筹办之下,这桩婚事堪称声势赫大。
待到七月廿九,这日一早,天还未亮,周伯崇便收拾整齐,穿着喜袍,出城前往青玄观,在观中,云乡子亲自主持法事,为两人缔结阴亲。
在种种玄妙之语中,莺时穿着大红嫁衣,从棺木上浮现落地。
大红色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看不清,只能垂眸,试图从下面观察周围,可就在这时,她心中一动,察觉到了周伯崇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