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甘做替身(22)
因而他在拂绿栏可以火光为剑,在赌坊前台可借沿街灯火为剑,深入天井也可以月华为剑……此刻身陷黑暗,反而逐渐势弱?
池倾抬手握住颈间挂着的银叶储物链,心念一动,从中取出一抹柔光于掌心,轻唤道:“谢衡玉。”
谢衡玉一回头,只见一朵状若夜昙的白花在池倾掌心倏然盛放。那花被她轻轻一托便飘至高空,花瓣舒展,刹那落雪般飘下美不胜收的莹白色光点!
谢衡玉眸色微澜,眉眼舒展,道:“多谢。”
于是抬手朝虚空一握,漫天流光刹那在他掌心汇聚成剑,其威力之大,轻易横剑一扫,便刹那逼退了身前缠斗不休的两妖一童!
猜对了。
池倾朝空中那白花望去,星眸泛起些意外的惊喜。
她储物链中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有些是妖王或其他圣主送的,有些则是她自己养的。而这白花就是她的奇花异草之一,随身带着也没太多理由,一是好看,二是安神。
想不到在外人看来华而不实的小东西,到谢衡玉这里反倒能发挥如此强大的力量。
如此一来,池倾倒是对谢家的这套剑术,产生了几分好奇。
……下回有空,或许她也可以学学看?
这般胡思乱想着,池倾已被谢衡玉拉着进入了门内,屋外几道剑光仍在夜昙的润泽下,毫无破绽地抵挡着袭击,不时还能听见两只女妖不甘的嘶吼。
池倾揉了揉耳朵,进门后一抬眼,脚步却生生滞在原地。
这是间开阔大厅,估计是原先赌坊大堂的作用,如今地面蒙尘,窗棂残破,蜘网密布。
大厅中央摆着一张血淋淋的鼓,那鼓比常见的要小一些,其上有个女童正哼着小调,踏着反拍,面带微笑地跳着舞。
诡异的是,那鼓面仿佛一张兽口,正一点点吞噬着那女童的双足,而她却如同置身梦魇,竟分毫不觉!
更加诡异的是,在那大鼓的旁边,一玄一青两个虚影,正在面带微笑地为女童打着节奏鼓掌!
池倾定睛一看,其中那青色虚影,不正是拂绿栏老|鸨吗?!
老|鸨在此,那另一个黑影,又是谁?
卖货郎?
厅内太过黑暗,池倾离得又远,抬步上前正要细看,却见那鼓山女童脸上忽然转笑为悲,回身正对池倾,哀哀切切看了她一眼。
双眼之中,忽然滚出血泪来!
“阿姊啊,旧年同榻共枕情,怎奈何光阴太匆匆,而今全作粪土抛?”
那女孩边哭边唱,口中唱词,却从原本浮于表面的闺怨小调,化为了真情实意的怨念。
池倾听清了她的唱词,似瞬间想到什么,脸色微微发白,双手紧攥,望向那一青一玄两个人影,低声道:“先把那二人杀了。”
谢衡玉语气有些迟疑:“杀不了,那是魔障。”
魔障,顾名思义,是由魔气幻化出来的假象。不管是原身的任何东西……血液,毛发,甚至是指甲都可以幻化出魔障。它们带有原身的小部分意识,但没什么攻击力,哪怕打散了也伤不到原身根本,一般就是个通风报信的用处。
之前池倾离得远,或许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虚影周身的魔气,可她如今都靠近了,却依旧没有发现,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谢衡玉有些担忧地朝池倾看了一眼,果然见她所有的注意力依旧在那唱歌的女童身上,像是被蛊住了似的。
那女童唱着:“阿姊飞黄腾达,便将前尘忘,舍奴狼窟中自逍遥……”
她唱一句,池倾脸色便白一分,那人皮邪鼓依旧在吞吃女童双足,邪气越发浓烈,可池倾竟似丢了魂,半点没有出手的意思。
“圣主?”谢衡玉眉峰微蹙,声音提高了几分,“池倾!”
池倾总算反应过来,神情复杂地看了女童一眼,阖眸颤声道:“人皮鼓不能成,立刻破鼓。”
“啊!!!”却在此时,那女童尖叫一声,浑身僵硬,自鼓上仰面倒下!
鼓上终于无人,泣乐也停了下来,那鼓声却不敲自响,越发激烈地奏起来!
谢衡玉道:“不好!”
“啊嗷嗷!!!”此言一出,门外的两妖两尸竟狂性大发,生生撞向剑阵而入,直直朝着那大鼓扑去!
池倾回头,恰见地上那仰面昏死的女童也直愣愣地挺了起来,七窍流血,一头便要冲向大鼓!
这四人献祭般的姿态,看来是人皮鼓邪器将成,只差这血祭的最后一步了!!
饶是谢衡玉并非完全熟悉炼制邪器之法,如今也看出不对,当即出手阻拦这两妖两童献祭。
剑光自池倾身后轰然振起,池倾不能动用妖力,便随手从储物链中随便拿了一个法器,朝离大鼓最近的女
童掷去!
法器挥出,池倾才发现那是一个威力极大的飞去来器,不需妖力操控便能凭风自动,哪怕那女童受人皮鼓操控,身法奇诡,竟也一时躲避不及。
眼见那飞镖直直便要削下自己的脑袋,那女童不知怎地,竟在最后一刻突然爆发出一声哭喊:“阿姊!不要啊!”
池倾心头一颤,反应过来时那飞镖受她心绪波动,居然稍偏几寸,堪堪擦着那女童的身体而过,深深扎入墙内!
她暗道不好,咬牙稳住心神,正要再次出手,身后谢衡玉却忽地抬手按下她的动作,低声道:“圣主不必勉强。”
池倾一怔,尚未明白他的意思,却见谢衡玉已破开食指,沾血点于额前。
他身法奇快,同时闪身行至大鼓前,一手分别点向那四人眉前,一手于心口掐诀,同时口中诵道:“因果替受,净尔神魂,消弭灾厄,脱离苦海……跪吾台前,转投善果,释解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