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死(142)
“好的,尊者。”
“在众人面前不必尊称。”
贺卿生这话背后的意思是要他办事,老余头想到那余氏旧物,不由踌躇。
贺卿生看穿了他的顾虑:“放心,不会牵扯到寨子。”
老余头惊讶,旋即深鞠一躬:“望尊者金口玉言,一诺千金。”
岸上的众人稀里糊涂看着她们起冲突,又稀里糊涂看着双方和解。
卓依知道老余头同河蚌有些不为人知的牵扯,没有过问其他,只拉过贺卿生的手:“小贺妹子,没事吧?你们这到底怎么了?”
“没事,卓依阿妈,余叔试探我功夫呢。”贺卿生比划了两下,“我学艺不精,让人见笑了。”
“才不是见笑,你刚刚很厉害。”也很好看。阿力脚尖搓着地面,不敢直视贺卿生的眼睛。
“是吗?厉不厉害不妨事,好在采到了珍珠,我夫君的药有着落了。”贺卿生刻意咬重了夫君二字,见那少年的神情落寞了一瞬,不知脑补了什么,又忽地转晴。
她扶额,顺势佯作抹泪:“夫君病了这些天还不见好,我这心里真是担忧得紧。”
她这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没演进少年心里,反而惹得善心的卓依和周围邻近的村民跟着掉了几滴泪。
贺卿生见氛围渲染到位,马上收不住了,匆匆抹了眼泪,装作坚强模样:
“今天多谢乡亲们帮忙,我得趁着天还早和余叔去外面集市上一趟,夫君急着用药,我先告辞一步了。”
她带着老余头溜得飞快,但仍旧依稀听见了卓依训诫阿力的话语,恨不得直接瞬移跑路。
屁大点小孩,搞什么情情爱爱。
“阿祖,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子胡闹!”阿力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贺卿生吓得一激灵,脚下快出了残影。
老余头看着她的反应,居然缓缓放下了心来,她确实同他印象中的修士有所不同。
贺卿生和老余头带着一筐珍珠,分批去集市上换了法器灵药,一圈下来才堪堪换了三件。
都不知道够不够塞牙缝的。
伴着夕阳余晖,贺卿生心事重重回了屋。
一室昏暗,屋内静悄悄的,床上的人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他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又因为极美的样貌将这副病容粉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美感。
放在从前,贺卿生或许还会感慨几句病弱大美人。可自从她醒来那刻没感受到应去劫的心脏跳动,她便打心底对病容生出了几分厌恶。
她靠近床沿,下意识伸手抚上他胸口,缓慢跳动的心脏证明人还活着。
贺卿生愣了下:这个动作,不到短短半月,她便做了千百次,现在都成条件反射了。
手下传来微薄的热意,她松了口气,坐在床沿边,抬手点亮蜡烛。橘色的光晕跳动着扩散开来,在这块小房间内烘托出融融暖意。
应去劫先前无事,她煞气用得肆意,可现在他情况不妙,贺卿生近十几天都是按着普通凡人的日常生活。
每每进屋都要率先检查,别漏放出煞气惊扰了病床上的人。
“灯下看美人也不过如此。”不如鲜活的。
贺卿生嘀咕了句,将手中的灵药喂给应去劫,旋即将法器中的灵力牵引出来,一点点小心专注地去游走修补应去劫周身。
他身上的新伤旧疾不少,平素倒是一声不吭。
又因为善医,应去劫身上从外表根本看不见伤,只有深入骨髓才能探查到他曾经伤得多重。
秘境中,死水下,应去劫和她并肩而战,不逊十二垣修士半分……而这些离凡间一别只不过七年。
这七年里他吃了什么苦,才有了这一身旧伤,才有了如今连她都琢磨不透的能力。
腕上的红镯里太阴香幽幽,贺卿生的指尖贴近,能清晰感受到他眉骨间的起伏。
“血肉、脊骨。”贺卿生喃喃,愤愤捏了捏应去劫的脸,“还你不允许,我还不愿意呢。”
“赶紧醒了给我个解释。”
小地方的法器兜售的法器灵力不多,不一会便暗了下来,彻底失去了功效。
而在应去劫这一身伤里,贺卿生能修补的只占七成,剩下的三分她亦束手无策。
没了其他伤口混淆视线,贺卿生在他脊骨处发现了一条墨线,那墨线邪性,或许正是应去劫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
灵力不足,剥离不了墨线。
煞气却忽然跃跃欲试,贺卿生难得犹疑起来。
蜡烛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炸醒了游离的贺卿生。
“夫君。”她低低笑了声,“应医师,村民都说咱俩是夫妻呢。既然都是夫妻了……”
“治不好你,我给你偿命好不好。”
话一出口,贺卿生便觉得哪里不对,她似乎好像应该是没命偿了。
算了,大不了赔个魂飞魄散,倒是不必再染俗世,落了个清静。
她戳了戳应去劫的脸:“应医师,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要是醒不了,夫妻体验卡可就没了哈。”
煞气劈出的细丝无限纤细,贺卿生却总觉得不够安全,直到分无可分,她才停了动作,将手慢慢往他颈后探去。
她的手竟然有些抖,煞气像小蛇一般游进骨髓,悄无声息地绞上那道墨线。
贺卿生刚收紧力道,那墨线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剧烈地挣扎起来。
应去劫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额上瞬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本能的颤动躲避,贺卿生单手按不住,险些被掀翻过去,无奈之下只能整个人俯身压制住他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