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死(192)
司吉眯起眼,不敢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秒。
场上除了司吉,抱有这样想法的看客大有其人,他们屏息凝神,试图在他人的生死存亡间寻求特殊的、足以保命获利的突破点。
最前排的真元宗弟子在即将接触煞气结界的前一秒,小腿一软,直挺挺往地上跪去,后面的弟子着急踢了他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怂货,不敢立功就把前锋的机会让出来。”
阴寒的气息扑面,前面的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怂货,活该受了宗主恩惠还才元婴。”后面的真元宗弟子嗤笑,狠狠将他往前一踹,“乖孙,让你爹助你一脚,还不谢谢你爹大度。”
跪倒在地的弟子腰间一痛,猝然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方一趴。
所有人紧紧盯着那位弟子,都笃定着下一秒会出现血光四溅,或是惨叫层迭的景象。
但他们都没有如愿。
一道飒沓剑气携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来,强势地将那即将摔倒的弟子拂至一旁。
剑气所过之处,顷刻便肃清了煞气结界前所有跃跃欲试的修士。
“都退后!”
中气十足的女声不怒自威,众人循声望去,一道苍老严肃的身形笔直挡在了结界前。
“这谁啊?”“好强的剑气。”“哪家的老祖?”“怎么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似的。”
……
年轻弟子窃窃私语,位高的宗门长老执事同样有此疑惑。
唯有问心宗的长老和弟子如遭雷击,问心宗宗主岳山河,练剑成痴,除了时不时和诸峰长老切磋,还会点拨一下日常练剑的弟子,所以没有问心宗的弟子会认不出来岳山河的剑气。
司吉不可置信地看着老者褪色发白的衣衫,视线下移,看着那柄瞩目的灵剑,像是看到什么鬼故事般愣在原地。
“敢问尊者是?”梁克很会看叠下菜,在情况不明时,面对陌生大能的态度都相当礼貌,“尊者有所不知,前方结界乃魔头所化,我等欲将其合力清除,以免酿成大错。如若打扰尊者山中修行,我愿意代替仙门百家向尊者赔罪,还望尊者高抬贵手。”
“多年不见,
倒是与诸位生分了。“岳山河额间宗主印光芒大盛。
梁克当场呆立原地。
司吉眼眶一酸,率先对岳山河方向屈膝,“问心宗极意峰主司吉,恭贺岳宗主出关。”
随着他的动作,问心宗弟子当即反应过来,对着岳山河的方向整齐划一地行弟子礼。
“恭贺宗主出关——”
欢欣声响彻天地。
声浪褪去,众人的脸色都微妙了起来,原因无他,司吉带着问心宗弟子站至岳山河身后,与他们形成了对抗防御之势。
“原来是岳宗主出关。”梁克看着岳山河不再年轻的长相,思忖她必然是闭关出了岔子。
一想到问心宗未来没有岳山河坐镇,而他的真元宗却在飞速崛起。梁克与有荣焉,险些笑出声来,花了好大功夫才压下了心中的快意,装模作样道:
“不过一些小事,怎搅扰到岳宗主闭关?我等操心事小,叫岳宗主修行有损,那可就罪过了。”
梁克话中的试探冒犯摆在了明面上,其他各宗看着岳山河的模样默默选择了作壁上观。
岳山河没有理会梁克,召来司吉询问了些问心宗近况。
梁克领队以来,呼风唤雨惯了,许久未曾被这样晾在在一旁忽视了个彻底,他顿时挂不住脸,“岳宗主这是何意?”
司吉刚要开口讽刺,被岳山河拦住,她安抚看了眼宗门后辈,抬手挥袖间,梁克被重重震开数里之外。
“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狗吠。”岳山河声音冷淡傲倨,“看来不止我对诸位生分,诸位也忘了我的脾气了。”
各宗话事人暗中将自家呆瓜弟子往后拽了拽。
“我的意思很简单,今日我岳山河在此,谁也不许破坏这结界半分。”
场中鸦雀无声,岳山河大马金刀往剑身上一坐,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悍然匪气。
最刺头的真元宗长老都被毫不留情地撂到了几里开外,其他目的性不是很强的宗门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岳山河看着眼前暂且形成的平衡情况,想着贺卿生告诉她,最好以势压人,不能真动手导致伤亡,以免真元宗死人,恶化灵界的破损情况。
她估量着其中尺度,森然与众人对峙。
还剩两天半,岳山河抬眼望了眼湛蓝遥远的天际,长长吸了口气。
与此同时,岳山河放出的十七位修士大能,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十二垣各方,紧锣密鼓地排查出灵界细小的破损之处。
——
北垣死地。
凌冽的寒风裹着冰碴割过行人面容,千里冰封之地死气沉沉,萧条肃杀,寒冷刺骨。
然而就在这一片白茫无际中,两道相携并行的青绿色身影,像是要将生机带入此地的春神般,毅然扎进了风雪深处。
而极地腹部,是与严寒截然相反的炙热——翻滚的岩浆红得刺目,蒸腾出的巨大热气叫人连呼吸都仿佛被烫得发疼。
她曾经利用岩浆杀人,也曾掉落其中体会万分凶险。
短暂而又频频过命的交情,使她直白意识到,北垣比上一次见到的时,更加恶劣危险。
贺卿生偏头,刚好对上了应去劫温柔望向她的眼神,岩浆映射出的光亮将他侧脸镀上了暖色。
那一瞬间,贺卿生恍然觉得他们不是在火山,而是在清闲无事的傍晚安逸地看着日暮西沉,霞光满天。
她伸手贴了贴应去劫脸颊,过高的温度使他脸庞微微发烫,看起来竟暖醺醺得醉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