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后的靠山,竟然是州城的吏司主事。
看名字就知道应该是一个家族的,而且十分亲近。
其实现在想想,事情也没错。
想当年自己刚到安丘县,事情处理得极快,确实也有疏漏。
但细细想想,其中也有不同。
他在安丘沾桥两地,处理不少贪官污吏以及匪贼。
可押往州城的人,除了沾桥县的王县令之外,其他官吏大部分都在当地处决。
比如说沾桥衙门大半人都人头落地,真正能被审判的,却只是少数有官身的。
说白了。
没有官身,不是有身份的。
你就算想被州城衙门审,都没有机会。
直接在当地砍人完事,毕竟犯的事情太大,而且证据确凿。
甚至当初杀了那么多匪贼,同样在沾桥处决的。
也就最初的赵金川,被押送到州城,听说是关押起来。
毕竟他身上最大的罪过,就是指荒为田。
偏偏指荒为田不能言明,故而从轻处罚。
当时也就是纪楚刚刚做官,没有直接砍了赵师爷,给了他们钻漏洞的机会。
对方肯定是趁着这个机会,把赵金川从轻发落的。
所以这位赵金川赵师爷。
如今肯定还活着。
但短短三年时间,总不能已经放了吧?
不管放不放,明面上的敌人已经出来了。
吏司主事赵锡元。
那吏司内部也不太平,吏司右都事相反设法拿他当枪使。
纪楚从吏司走到工司,心里已经大致明白。
而且那赵锡元也不会真的动他,只能用这些小伎俩,好让他日子难过,最好四面树敌,一事无成。
等到他对于曲夏州没用的时候,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
纪楚把玩手里的官凭,只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纪楚非但没有惧怕,反而微微挑眉。
之前因为刚刚做官,业务还不够熟练,所以没能把赵金川杀了。
现在可不一样,总感觉新的机会又来了,好让他弥补新手期的错事。
他甚至感觉到,或许还能另辟蹊径,找到指荒为田真正的恶人。
安丘县百姓吃的苦,他可没忘记。
不能因为现在日子过得好,就把之前给忘了啊。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方是真君子。
纪楚进到工司,笑眯眯朝同僚们打招呼,顺便道:“大家知道棉花吗。”
知道啊。
但没真正见过。
别看大家争论那么多,其实多数人真的没见过。
毕竟现在产量低,名声差,大部分人都不用的。
所以怎么了啊。
纪楚笑着道:“如今虽然到了二月份,可还是有些倒春寒。”
“我家做了几床棉被,不算什么,想送给同僚做个见面礼。”
谁家送棉被做见面礼物。
谁家还没被子啊。
纪楚并不回答,也不管大家什么表情,一定留了众人地址,说是让家里小辈给送过去。
想要让工司同僚们一起发展棉花机械,就定然先让大家知道好处。
特别是佛一般的工司主事。
纪楚刚要开口,这位主事就笑眯眯道:“不用了,我家用的是羽毛被,很暖和,而且马上春日,不用的。”
真的不用吗?
纪楚表情疑惑,其他同僚没见过棉花被,您应该是见过的。
工司主事身后的书吏只想偷笑。
上司家哪有什么羽毛被,分明就是从礼司主事周大人那“抢”来的棉花被!
哎,纪大人您不用多说,咱们工司主事早就爱棉花被爱的不行了啊。
第55章
纪楚年前就被工司主事带着见了众人。
那会也觉得主事热情周到, 对他这个下属很是不错。
连带着跟工司同僚们关系也不错。
正因为这样,纪楚才敢一来就说要送大家棉花被,其他人也不觉得突兀。
纪楚这人, 跟他接触之后,就知道他的好了。
为人大方客气, 也不跟你玩虚的, 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工司主事,有些出乎纪楚的意料。
要说热情, 他依旧热情。
但现在来看,更类似于热情, 周到,一问三不知。
所以一圈人都接了棉花被的好意,唯独他例外,还对纪楚道:“不是不喜欢,就是家里的东西够用了,不用送我。”
纪楚头一次被看穿的感觉。
这位不愧是工司主事, 当初曲夏州那么多官员出事, 尤其是工司, 连当时的主事都没了,就他还留在这, 可见他的厉害之处。
但上司只是自己拒绝, 并未阻拦别人。
等这边打好招呼, 纪楚便去了隔壁户司。
户司这边对纪楚更加不同。
从去年开始, 就把右都事的位置留给他, 所以大家早就把他当自己人。
现在知道他去工司,还兼任工司的事,多数人都知道, 还是因为纪楚跟匠人走得太近,所以要有所惩罚。
故而纪楚刚到,众人对他也客客气气。
毕竟都说户司是钱袋子,说户司是财神爷。
他们要是财神爷就好了,直接凭空变出银子,那该有多好?!
衙门里这里要钱,那里也要钱,还要给朝廷送过去银钱。
他们一个偏僻小州,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而纪楚呢,他在安丘沾桥两地的能力自不用说。
凭借油菜就能把安丘县盘活了,连带其他地方也开始油菜产业。
什么是财神爷!
这才是财神爷啊!
而且说实话,他们对蔡一繁到曲夏州,暗地里是很支持的。
倘若不进官学,只在本地做事,估计大家都会前去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