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定然是不会管这些细节的。
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最适合的人去做。
甚至接下来,他都不用经常来数科了。
毕竟事情很有条理,只要按部就班交下去就行。
小宋训导知道他身上事情多,连忙道:“放心,我跟你不会客气,要是有什么事,肯定第一时间去找你。”
旁边纪振跟李师爷都快笑出来。
你这还真是不客气啊!
纪楚知道不用说这些虚的,点头:“好,反正看着不出问题就行。”
其实纪楚最害怕的不是其他事。
就是担心大家学不进去啊!
这可是数学!
无数人头疼的数学。
别的不会还能硬学,数学不会,那是真的不会。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多担心了。
之前的筛选过程,就是把一看到数学就头晕的人,直接劝退。
现在留下的人,至少有点兴趣吧?
那十五个学生住到新数科的宿舍里,还有些晕晕乎乎。
啊?
他们真的来官学读书了吗。
虽然进到州学读书,是每个县里读书人的梦想。
可也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住进来啊。
大家下意识看向安丘县的两个书生,他们两个还是堂兄弟两个,名叫祝亚祝耘。
两人也是这批学生里,文章最好的。
有人还说,他们如果再考一年,大概率能考上的。
可祝亚却道:“我今年二十五,不想再考了,就算考上去又有什么用。”
“秀才功名不算什么,便是考到举人,也难以做官,至于进士,我没那水平。”
祝亚对自己的分析非常冷静到位。
弟弟祝耘同样如此,两兄弟早就合计过了。
他们都不是真正能科举的料,要是能考上秀才还好,至少有个功名。
今年秀才也没考上,干脆换个思路。
正巧知道纪大人扶持数科,两人商议过后,便下定决心到数科学习。
所以他们两个,是真心要在这读的。
听到他们的话后,其他人叹口气。
文章最好的两人,都觉得科举无望,他们还想什么呢。
数科,或许真的有出路?
他们说话的时候,还有人坐在角落里,一眼不烦,这人啃着指甲,如饥似渴地看着手中书籍,手里还写写画画的。
“他极爱数学,以前荒废经文也要看的。”
“那很好啊,这不是正合他胃口。”
有他们三个在,其他人的心也安定下来。
这或许真的是条路!
算了,不管怎么样,这是真的在官学读书了。
说起来也是官学子弟!
不就是数科吗,他们学。
说不定真的能学到真本事。
就在数科招到学生,正式授课时,官学其他人颇有些坐不住。
真让纪楚跟小宋训导招到人了?!
还是通过了县试的学生,这说明人家水平肯定不错。
不仅如此,这十五个人老老实实去上课,不仅是理论课,实践课照上不误。
听说是带头的祝亚祝耘两人,十分尊敬蔡夫子,其他人也跟着学,气氛竟然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只是那实践课可不简单。
新数科大门一关,就听到里面锯木头的声音。
锯木头。
真的锯木头。
有人趴门缝在听,说里面真的在锯木头,蔡夫子还指点他们,怎么锯更省力。
等他们从院子出来,手里还拿着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脸上可有成就感了。
“看我做的这个正方形,不错吧。”
“我这个三角形也可以啊。”
“还是我的好,我直接做了个小盒子!”
???
你们每天就学这个?!
大家都快憋出内伤了,谁家官学教这种东西,这不就是木匠活吗?
谁料祝亚直接道:“你知道怎么计算周长,怎么计算对角,怎么能让所有东西严丝合缝吗?”
“若不会数学,只凭感觉的话,单靠熟能生巧跟死记硬背?”
你们在说什么,做个盒子而已,哪有那么多道理。
消息传到州学学政耳朵里,只能无语道:“别问了,他们想做什么做什么吧。”
新官署给了,学生也招了。
只要不在州学里面锯木头,他就谢天谢地。
再者,这几个学生还不错,心志坚定,不会被外物打扰,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
有些人觉得,这是学政懒得管,有的觉得,这是给数科自由。
但看着看着,不少人经科学生觉得,人家数科也不错啊。
上午去学知识,下午去实践,还能自己动手,比他们天天背书好玩多了!
哎,要是考不上乡试,也能去数科试试?
这当然在开玩笑,能考乡试的人,必然都是秀才了。
谁家秀才去工匠那学习。
种种争论当中,纪楚他们都知道,如今的数科,终于走向正轨了。
他跟小宋训导来往依旧密切,但不再往州学跑。
毕竟不是州学的人,去得多了,难免有越俎代庖之感。
他在户司跟工司的事情还多着呢。
工司还是老样子,清闲部门,最近唯一通过的文书,就是纪楚请求让蔡夫子改进弹花机,织布机的请求。
其他的事情?那都不值得说。
什么椅子坏了,需要修补,什么工司院子里的花开得不好,要怎么补救。
与之相反的,肯定是户司。
曲夏州户司跟咸安府户司谈完油菜的事之后,已经是四月中旬。
到了这会,就要把去年各县的税收账目找出来,好跟五月份税收做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