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行人终于在六月初一来到曲夏州州城,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到底要记恨谁了。
因为这里的事情,远比所有想象的不同。
尤其是赵管事,他来到州城第一时间,便直接去往吏司赵锡元家中。
可刚到门口,就看到外面黑压压一群人站着,明显是在羁押犯人?!
而纪楚他们则直接回了衙门。
此刻的衙门一片肃穆,看起来发生了大事。
上到官员,下到差役,个个面色凝重。
按理说这个时候不至于。
刚收完夏税,今年曲夏州的税收在陇西右道五个地方里,甚至排了第三,在三个州内为,已经很好了。
而且各地百姓都被安抚住,没有出现太大的乱子,甚至连往些年常见的匪乱都不存在。
这种情况下,气氛不应该如此严肃。
好在走入许知州的书房,情况立刻不同。
“差不多都解决了,两个人的罪证板上钉钉,可以定案了。”户司裴大人直接道。
说话的时候,他神情轻松,甚至带着微微的畅快。
看起来纪楚他们离开这五六天里,确实做了很多大事。
裴大人能不高兴吗。
在曲夏州这几年的闷气,全都发泄出去了。
还帮你们捂盖子?
不帮了!
真当我老师好欺负吗?!
一想到赵锡元被抓时,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众人就有点想笑。
敢设计陷害他们大人,想要破坏这里的成果,做梦!
户司跟工司手中的证据,稍稍挑出来几件,就足够定罪的了。
美中不足的是,两人多数罪证只能封存,毕竟跟二王爷相关,不好直接拿出来。
好在其他东西,已经足够让两人死上无数回。
裴大人一想到这些年的恶气终于可以解决,就差直接唱曲庆祝了。
那边工司景大人的表情差不多。
他虽然没被这些人陷害成功,但当时赵锡元等人猖狂的时候,可没少欺压他。
现在借势一窝端,实在痛快。
事到如今,当年在曲夏州谋取利益的多数人,终于可以得到真正的惩罚。
纪楚听他们说着,就知道大家这些年的不容易。
好在他们都成功了,都在让曲夏州百姓过得更好。
他们这边是高兴的。
而赵管事一到赵锡元家附近,就知道大事不妙。
原本想着,拿了王爷口谕,再通过吏司说出禁棉的事,好让许知州知道轻重。
现在好了,他们人还没到,自家兄弟都被软禁,看样子证据确凿,毫无转圜的余地。
等他再去找吏司左都事,可那人同样被软禁,想尽方法递消息出来,也是请求救他。
这如何救?!
许义那人做事稳妥,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肯定不会直接把人软禁起来。
以他的性格,这么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赵管事本事没有,但见风使舵的嗅觉不是假的。
至于手中的王爷口谕,如今也是烫手山芋。
拿出来给谁?
给许知州?
许知州会不会买账?
而且自己跟赵锡元的亲缘关系,只会让王爷口谕变得模棱两可。
到时候再告他一状,他也就完蛋了。
事情已经成这样,他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按兵不动才是真的。
但口谕不拿出来,回头王爷肯定不高兴。
这要如何是好?
赵管事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脑子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要不然找找邓三少爷,靠着关系裙带,说不定能找到解决之法。
又或者自己妹妹在就好,她肯定能周旋。
可惜他还没想到法子,许知州便派人请他过去了。
许知州还十分好奇道:“赵管事怎么来了,是来探亲吗。”
对!
探亲!
他是来探亲的!
顺便把王爷口谕拿出来?
拿出来的话,王爷就不会责罚他,但许知州不会放了他。
不拿出来,能躲过现在,躲不过王爷。
而许知州直接道:“看在你是二王爷亲信的份上,本官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
刑司主事上前,直接把罪证扔到赵管事面前。
看看这信件,是你跟赵家其他两兄弟写的吗?!
安丘县那么多银钱,全都在你的手中,还不赶紧承认!
什么?!
赵管事跌坐在地上。
这才意识到,许知州这次的目的,是要把赵家三兄弟一网打尽!
给王爷的钱也按在他头上。
这样的话,既能给太子交代,也能让他们受到惩罚。
好啊。
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赵管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二王爷会保他吗?
肯定不会。
放弃他们三兄弟,自己身上也能干干净净。
在这一刻,赵管事知道自己完了。
二王爷那边的人,想利用纪楚跟棉花,作为攻击许知州的靶子,打掉许知州手中的干吏。
而许知州他们,则直接攻击二王爷手中的人,也就是他们赵家三兄弟,好打击二王爷的气焰。
在某种程度上,自己跟纪楚是一样的处境。
不完全一样的是。
人家纪楚在这件事里隐身了,全身而退了。
他们才是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赵管事急得团团转,想要赶紧找补:“许大人,京城的情况您不了解吗,二王爷的开支多大,您也明白。”
“皇上说要节俭,这年宫里基本不出什么银子,太子那边也效仿,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而且总共算下来,其实没几个钱,安丘县一个小地方,顶天加起来百万两银子,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