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恩恩怨怨大致了结,肯定要开始新生活了啊。
如果说景大人之前是因为被官场伤透了心,什么也不想干, 凑合过日子就行。
如今情况不同,害他的人已经离开,而且现在的曲夏州跟之前大不一样。
反正不管怎么样,景大人已经变了!他愿意做事了!
工司其他人想法不同,但上司让做就做呗,如果实在觉得这里碍着躲清闲了,他们回头再换地方就好。
再说了,工司也该支棱起来。
其他各地工司,基本跟户司差不多的等级,也就他们曲夏州不一样。
景大人看着纪楚,甚至在想。
许知州故意把他弄到自己这,是不是也考虑过这点。
身边有这样的年轻人,很难不打起精神。
他也没有理由再像之前那样。
而景大人身后的随从,看向纪楚的眼神里充满感激,好久没看到叔叔打起精神,想要好好做事了。
就为了这点,他都感谢纪大人。
纪楚肯定不知道景家小辈的想法,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等这些事忙完,纪楚又被许知州喊走。
许知州看到纪楚,就笑道:“最近事情虽多,可这件事你肯定想知道。”
最近确实特别忙,一会是棉花地的统计,还要安排人去各地教导种植,以及白婆婆的棉花要术还要印刷送过去。
再加上工司跟户司合作,纪楚在中间肯定格外重要。
但纪楚也没忘,还有一个消息在等着他。
许知州这次让他过来,说的就是这件事。
虽然押送犯人的邓成他们,还未到京城,但太子的回信已经到了。
这事肯定要提前告知,省得京城那边措手不及。
而太子肯定也接到三封文书。
永锦府,曲夏州,常备军,这三地一起参二王爷,必然非同小可。
永锦府在说二王爷一意孤行,唯恐连累到永锦府的纺织行业。
常备军岳将军不满二王爷要禁止种棉,当地士兵穿什么。
曲夏州这边说的,肯定更多。
许知州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丝毫没有隐瞒。
这几乎是把太子手下两股势力摆在明面上,只看殿下如何抉择。
之前说过,太子是个好人,是个仁君,对此自然犹豫不决。
一方面,他知道许知州说得对,这事完全是弟弟的问题,甚至是动摇国本的问题。
当时派许大人过去,为的便是解决这件事,没想到二王爷怀恨在心,依旧不满足。
另一方面,他对弟弟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难道还能真的责罚不成。
可他又知道,此次事情太大,不责罚肯定过不去,便是太子府跟许知州交好的太傅等人,都不会同意。
几番犹豫下,太子终于有了决断。
毕竟他心里深知弟弟做错,所以更加偏向惩罚,爱之适足以害之,他必须管束自己的胞弟。
“禁足三个月,罚俸一年。”
“赵家一干犯人皆斩首,与之牵连党羽,一并秋后问斩。”
“其中赵家妾室怀有皇家血脉,免于责罚。”
“令赔安丘县百姓二十万两白银,受害人家各有补偿。”
还有对永锦府跟常备军的安抚,让他们安心即可,禁棉一事不准任何人再提。
此等利于百姓之物,必要大力推广,乡绅富豪不得与之争利。
再看最后的落款,竟然是太子亲手写的。
其中不乏愧疚之意,对许知州,对曲夏州,特别是安丘县百姓十分诚恳。
就连落款也表示惭愧云云,让许大人帮忙好好安抚。
更承诺会约束胞弟,不让他再造次。
其中惩罚先不再提,里面最狠的,大概就是直接斩断二王爷府内党羽,这样一来,二王爷手中的势力大减。
另一派的太傅许大人这一派明显占上风。
其他斩首赔钱也是出血,却也不如这一条,二王爷的势力尽损。
太子竟然做到这种地步。
看来是真的知道二王爷做错事,纪楚对此有点意外。
对于曲夏州或者天下百姓来说,最重要的也不是那些的现银,而是经由太子之口奠定棉花的地位。
当然了,银子也很重要。
不过推广百姓所用棉业,并且禁止乡绅富豪争利。
意思就是,这百姓们穿的,其他人不便用。
不争利,就是不能恶意抬高价格,否则便是违抗太子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两条正是纪楚想要的。
就算民间执行得不够彻底,但至少有了依据,便不会特别过分。
纪楚松口气。
折腾这一圈,总算有个好结果。
以后的棉花不仅过了名路,还奠定了地位。
太子啊太子。
确实是个好人,甚至是个想尽量端水的好人。
而且这次对二王爷的惩罚,也算是找到根源了。
纪楚可以理解许知州他们对太子的感情。
这信件写得情真意切,在古代对臣子如此客气的储君可不多见。
纪楚看得出来,太子的愧疚是真的,歉意也是真的,他极为认真地替自己弟弟道歉,尽力弥补了中间的过失。
二王爷的党羽尽损,没五年八年,根本缓不过来。
许知州叹口气:“殿下向来如此,会顾全所有人。”
纪楚听着许知州感慨,也微微低头,看起来似乎也被信件感动。
“体谅殿下的难处吧。”许知州有些感怀,又道,“经过这一遭,二王爷绝对翻不起大风浪。”
纪楚心道,如果他真的是正统科举出身,看着为尊者如此客气,还真正惩罚了自己亲弟弟,大概率也会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