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行吗?
更有甚者道:“那我家都不用棉被服了,全卖出去行吗?”
这话一说,众人都看向他笑话:“冻不死你。”
“今年天冷得这样早,你窝在家里不出来?还是不多用炭火取暖?会不会算账?”
“先顾着温饱,再想你的银子吧。”
银子再好,也是要换成物件的,抱着银子睡?天还没亮,人就硬了。
百姓们并不愚昧,他们知道什么是重要的。
先顾好自己的温饱,有余力了再去做针线活贴补家用。
李老汉盘算着这件事,家里做的七件棉被加上四条被子,一共用了六十斤棉,家里还有一百斤剩下的,要不然做成棉被卖出去?
不对,自己再留一点棉花,把卖棉被的钱换成布料,给孙女单独做一条被子。
李老汉的儿子肯定愿意啊,那是自己闺女,能不想着吗。
回家说给其他人听,也是点头的,李老汉的儿媳妇还道:“可以把我这件棉衣先卖了,立刻换成新布给孩子做被子。”
听到这李老汉扣扣搜搜拿出攒下的银钱:“先做吧,反正还能回本。”
全家老少这才明白,李老汉这个当家人,精打细算到什么程度。
哎,不过大家也没什么怨言,日子都是这么仔细过的,估计想着孩子年纪小,等明年再做也不迟。
但现在能做针线补贴家用,还能把剩下的棉花卖出去赚钱,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立刻给孩子补上。
阳顺县李家人别提多高兴了。
跟他家一样高兴的,在曲夏州各地比比皆是。
只要各家种了棉花,基本能做棉衣棉被,多出来的则有专门的商贩收购。
出乎户司意料的是,不管外来的商贩还是本地的贩子,全部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坑骗百姓。
问他们为什么?
“你们户部有个纪楚对吧?”
纪楚当时一边收拾沾桥县的麻烦,还能一并收拾恶意降油菜价格的贩子,那事早就在陇西右道传遍了。
反正附近的贩子一听说棉花,就知道是纪楚的手笔,再想想他如今还在州城户司,权柄更大,谁敢惹他?
之前那些油菜贩子,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户司裴大人还笑:“确实,纪大人早就做好准备,谁敢恶意炒高棉花价格,肯定会被抓的。”
即便如此,一斤棉花的价格,也要在一百五十文了。
东西的价值在这,确实没有办法。
而且不是之前棉花名声过差,价格肯定至少翻一番。
曲夏州全民做棉花的风潮一直持续到十月份中旬,偏偏今年的冬日来得还早,不少人寒风一起,就要穿上棉衣,刚开始还被热得够呛,后来才老实了。
“人家安丘沾桥,去年就做了棉衣,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没错,怪不得他们都在夸棉衣,听说今年是给家里每个人都做棉被还有褥子。”
“那是什么感觉啊?”
“还是人家这两个地方有钱啊。”
“别说了,我们家也要把剩下的棉花做成被子,有人走街串巷收购呢。”
各地收购棉被服的贩子们,每天都能购置几条,他们准备攒一攒就卖到隔壁其他地方。
棉衣这东西,不会愁销路的。
美中不足的是,那些富贵人家是真的不穿,所以卖不上高价,顶多卖给冬日还要出去干活的人,棉服是必需品。
因为他们的交易,户司这边赶在十月份,又有一波税收。
谁让今年曲夏州的棉花产量如此之高,不仅够本地人穿用的,还够卖出去的。
当然,纪楚私底下还给了礼司周大人几千斤棉。
毕竟一提到棉花名声不好,好多人都要骂他,说是他连累棉被服的售价。
气得周大人基本不是在官署待。
他也不是气纪楚啊,毕竟这是好事,他是气那些不敢买棉被服,就把事情赖在他头上。
他说不好,你们就不买?这怪谁啊。
反正你们挨冻,你们去挨,我家是要盖棉被,铺棉花褥子的。
谁冷谁知道!
曲夏州百姓们做棉被服做得兴致勃勃,另一个地方,更是欣喜若狂。
比曲夏州地理位置更偏,更寒冷的常备军驻扎地。
今年五十六岁的岳将军见过无数大风大浪,镇守平临国二十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是利在千秋的。
这话绝对不是夸张。
而是事实。
岳将军进到弹花作坊,这里面还建了一处固定的大型弹花机,数科众人来去匆匆,造完就走,说是很多地方都有需要,不能久待。
由此可见,多数人都注意到棉花的好处。
而这种保暖的衣物,在常备军的作用更加明显。
如果每个士兵都有这样的衣物,那边关的驻守问题,就能解决大半。
现在的话,真的要实现了。
“每人一套被服。”岳将军认真道,“一定要做得厚实,棉花都是咱们自己种的,布料也是调用最新的,必然要做好。”
士兵们立刻高声答是,每个人都带着激动。
去年那会,常备军就有棉被服了,但只有少数人才用得上。
要么是岳将军亲自赏赐,要么是跟纪大人关系好,特意送的。
其他人只能看着眼热。
那几个兄弟还把棉衣借给其他当值的人穿,不是他们夸张,冬日里一穿上棉衣,根本脱不下来,真的太暖和了。
他们还总结出一套规律。
先穿里衣,再穿棉衣,外面套一层羊皮衣,轻轻松松就能扛过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