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准备收秋麦,收豆子,等这一茬收完,便轮到油菜。
不少收油菜的贩子蠢蠢欲动,想要来安丘县再赚一笔。
去年这里的油菜可让大家发了笔横财。
其中几个大贩子早就蹲守在这里了,直接包了客房一个月,就为等油菜的成熟。
贩子们以四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油菜籽。
再以五十五文一斤的价格卖给磨油的作坊,倒手就是十五文的毛利。
这些还只是小贩子。
最大的两家油菜籽买主,是州城两个磨油作坊的,赵家跟沈家。
他们家主听说安丘县有大量油菜籽的时候,还有些不信,之后大批大批地运来,乐得把库房银钱都搬出来,能买多少油菜籽就买多少。
他们四十文一斤购入,磨成油之后,一斤油卖价一百五十文。
差不多两斤油菜籽能磨一斤,等于说成本八十文,经过一道工序,就能赚七十文。
即便扣掉人工运费,那也是暴利。
去年占了便宜,今年肯定要继续买啊。
再说,今年安丘县油菜价格肯定会降,到时候他们还能大赚一笔。
“他们说今年安丘县的油菜更多,真好啊。”
“对,安丘县的油菜籽,出油率还高,第一次榨油的时候,磨坊师傅们都惊讶。”
“听说其他作坊也要来买,咱们要先下手。”
“不着急,油菜籽产量那么高,大家不仅能买到,绝对物美价廉。”
收获的事纪楚不用管,按照去年的惯例即可,今年的重点是,他们县里也有磨油作坊了。
派出去学习的呼宝成终于回来。
年初的时候,呼宝成带着母亲去往州城,一边给母亲治病,一边去磨油作坊当学徒。
算下来,至今也有半年了。
呼宝成回来之后,先安顿了母亲,然后立刻去往衙门。
巧的是,他在衙门门口,遇到几个熟悉面孔。
“呼宝成!你怎么在这!”
没等他说话,对方先道:“忘了,你就是安丘县的人,听说你去学手艺了?学的怎么样。”
呼宝成上下打量他们:“还没问你们,怎么来安丘县了。”
“你们县令请的啊。”
眼前这七八个人,正是呼宝成以前军中同僚,每人手底下都有一二十人,被称为总旗。
他们来安丘县,就是被范县丞请过来做乡兵训练的。
八月十五那日,范县丞提着东西就去见常备军指挥使了。
那指挥使听了来龙去脉,立刻便答应。
为何?
拨几个人过去,就有人帮忙练兵,哪有不高兴的。
地方上武力强一些,还能缓解常备军的压力。
而且他们也知道安丘县的情况,确实要防着盗贼,那安丘县县令的性格,也让他颇为喜欢。
呼宝成听说之后,立刻道:“没错,安丘县不同往日,必须防着匪贼。”
再听说他们还分了一批人去沾桥县,呼宝成再次点头:“纪大人做得对。”
总旗黄俊好笑道:“呼宝成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听千户的话,这是怎么了。”
“你们跟纪大人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他们一行人去见纪楚,范县丞已经在等着。
这么一看,大家都是行伍出身,竟然在安丘县衙门碰头。
纪楚抬头看向众人,笑道:“呼宝成回来了,大家一路辛苦。”
黄总旗拱手,他是带队的,等安丘县这边安顿好,会再带一队人马去往沾桥县。
互相介绍后,得知黄总旗等人不需要休息,纪楚便让范县丞带着他们去往下面村镇:“魏家镇人口多,派两个人,其他各村留一个就好。”
“务必要训练到位,预防做好了,才能减少百姓们的损失。”
范县丞领命,带着众人离开。
不过走之前,先去了谢主簿那里登记名字。
黄总旗问道:“这是为何?”
“兄弟们过来辛苦一趟,纪大人肯定不会亏待大家。”范县丞笑道,“每日补贴三十文,另有好菜相赠。”
“等大家走的时候,再把酒补上。”
谢主簿那边也道:“补贴的银钱随时都能支取,若无特殊需要,那就一旬一结,可好?”
包吃包住,还有出差补助。
一天给三十文,走的时候还有礼物酒水。
出来办差,肯定不能让大家白做事,纪楚这点还是懂的。
不过话都说到前头,是多是少,大家心里有数。
有了好处,黄总旗等人更加热心,一定要把乡兵们教会了才成,虽说每日给的铜板不多,也聊胜于无。
但提前讲明白,倒是个爽快人。
怪不得一个范县丞,一个呼宝成,都对纪县令死心塌地。
范县丞等人去训练乡兵,谢主簿则去了县令处。
谢主簿去的时候,纪楚跟李师爷在听磨油作坊的事情。
虽说已经在每月信件里了解颇深,可真见面了,还有许多话要讲。
“州城的大大小小磨油作坊有十几家,最大的两家,一个赵家,一个沈家,两家相差不大。”
“我所在的作坊不大不小,跟张推官家有些亲戚,行会里关系还算广。”
呼宝成确实胆大心细,把该摸的情况摸得很彻底。
去年安丘县一县产了六百多万斤油菜籽,比其他十六个县加起来都多。
所以州城十几家作坊差点吃不下这么多货物,硬生生囤在仓库大半年,才给消耗干净。
他去的那家作坊,上个月还在榨安丘县去年产的油菜籽。
这也是他们对安丘县呼文村开作坊并不反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