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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当县令(80)

之前说过平临国建国初期定下的县级标准。

七千到一万户,田税十万石到十五万之间,为上县。

经过一百多年发展,很多中县,甚至下县都能达到这个标准。

只看沾桥县账面上的数字,确实也在行列之内。

按照账面来看,沾桥县应该有一万七千户,人口共计八万五千六百九十一人。

各种田地加起来,在八十九万亩。

看这个数字,纪楚都已经气笑了,熟悉政务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一共才八万五千多人。

田地就有八十九万亩?

无论男女老少,人均十亩地?

这不是开玩笑吗。

一岁的奶娃娃都能下地犁十亩地?

单看数据就这样离谱,实际情况只会更吓人。

毕竟按照账面上的田地来看,一年要交的田税,差不多五十八万石,也就是近七千万斤的粮食。

这再均摊到百姓头上,实在可怕。

只看这个账面,

由此也能看出来,死人王县令等人,圈钱有多丧心病狂。

说句不好听的,一边是盘盘剥削,一边是恶贼环伺。

当地百姓没有造反,已经是万幸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造反也是分分钟的事。

只能说,幸好这些年还算丰收,给当地百姓留了一线生机。

否则这边关小县,肯定会起事的。

纪楚把这些账面数字整理好,只等马典吏,桥老吏他们把实际情况送过来。

这期间纪楚也没闲着,骑着马去十几个村子转转,随机调查各地情况,确定统计的数据没有问题。

之前各村的整修水渠,修整田地,这些活已经陆陆续续停了。

既因官府没有银子,也因九月份要准备种冬小麦,播种不能耽搁。

无论贫家富家,不约而同地做同一件事。

原本混乱的沾桥县也因为耕种渐渐安定下来。

但巡查当中,另一个问题引起他的注意。

那就是沾桥县农户家的房子,十屋九破,根本扛不住冬日严寒。

破就算了,其中一部分人家的房子,只是茅草跟黄泥砌成,根本没有梁柱支撑。

大风一吹,大雪一压,绝对会塌。

平临国极大,各地气候各有不同。

之前安丘县的情况,大家都是知晓的。

但倘若不说出来,很多人并不理解冬日抗寒保暖的重要性。

在这种十月开始降霜,寒气直往骨子钻的冷意的地方,随着寒意越深,手脚耳朵面颊就会发烫发痒。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没过几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会冻伤溃烂。

好在是冬天,没有感染的风险,但这些地方伤口结痂,反复冻伤,直到皮肤坏死,手脚坏死。

因冻伤致残疾的,因天气太冷冻死在雪窝的,天一亮去摸床铺,人冰冰凉的,比比皆是。

不说冻伤的,再说雪太大压塌房屋,以及掉在河面冰窟窿,以及踩到雪窝子里冻僵摔死的。

甚至因为天寒地冻,没有饮水,柴火不够,做不成饭的。

这在暖和地方的人,根本没办法想象。

冻死了并非形容词,而是真实的表达。

用古人话形容,那就是雪漫天凉然冰冷,更摇天撼地狂风。

肚中饥,身上寒,住着半边天,端得心中冷。

沾桥县的地理位置,比安丘县还要更往西北一些的,冷意自然更重。

现在九月上旬,距离真正入冬不到两个月了。

纪楚让大家统计的时候,多了份各户房屋情况。

还好依靠纪县令在沾桥县的名声,本地一城两镇十五村的情况,很快统计出来。

跟账面上的情况,自然不相符。

账上所谓的一万七千户,八万五千多人。

实际上本地只有九千六百七十一户,人口更少,三万九千六百九十一人。

而真正的田地则仅有十八万亩。

账上离谱的八十九万亩,都把纪楚看笑了。

其中大部分田地,还在县里大户们手中。

百姓们真正拥有的农田在极少数。

多数人是大户们的佃户。

纪楚翻看卷宗的时候,面容逐渐凝重。

沾桥县百姓背负的实在太多太重,让人胆战心惊。

衙门上下噤若寒蝉,眼看着纪大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以这事要怎么办?

马典吏知道纪大人之前的处理方法,是靠着全县上下,以及纪县令殚思竭虑才勉强补上。

就算到了今年,那虚账还差两三万亩,估计今年年底才能彻底平了。

换做情况更恶劣的沾桥县,想平这里的账,那只会更麻烦。

马典吏深吸口气,他已经能感受到接下来的为难。

不过没关系,能陪着纪大人做事,也另有一番成就。

不仅马典吏是这么想。

纪振乃至跟着纪楚来的差役都这么认为。

逢山开道,遇水叠桥。

他们就不信做不到。

纪楚的表情原本还有些严肃,见到手下如此奋进,忍不住笑了:“那边虚账不过十几万,这边虚账你们算过没?”

马典吏心算了下。

桥老吏更不敢多说话,毕竟是在他们手中弄成这样。

七十一万亩虚田。

不是在开玩笑吧?!

马典吏人都傻了。

纪楚又问:“还有本地虚报的人口,他们的人口税怎么办。”

账上八万多人。

实际三四万人,等于每个人要交两个人的人头税,甚至还要服两份劳役。

纪楚再次心道,真的,本地人去造反吧,造反他都觉得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