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95)+番外
“阿荩,我的阿荩……”还不待步云茳反应过来,一旁的步母凄喃了一声,然后转身就朝着上山的路上跑了出去。
步云茳浑身一震,喊了声阿娘,也匆忙跟了上去。
母子二人一路跌跌撞撞的上了茶山,看见眼前的场景,一时悲愤欲绝、怒火烧天。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啊,快放开我儿子……”步母冲上去,想要拉开周慕洋,奈何对方就像和他的亡子焊在了一起,怎么也拉扯不开。
女人崩溃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狠命的捶打周慕洋,场面顿时更加混乱。
如此不知僵持了多久,期间步母几次厥过去,又醒过来,月亮爬上梢头的时候,山下来了一群人,是周慕洋的父亲带着几个保镖找了过来。
说来周父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却还是被眼前的场面给惊住了,他僵站在那里,原本兴师问罪的汹汹气焰,一点一滴的散去。
半晌,他走到周慕洋身边,抬起一只手轻轻落在儿子颤抖的肩膀上,低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周慕洋听见这个声音,突然停下了哭泣,他抬起头来,双眼猩红的看着男人,语无伦次道:“爸,他走了,他死了,步云荩……他真的死了!”
男人看见儿子眼底的绝望,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轻声劝道:“回去吧,你妈还在家里等你。”
周慕洋听见这句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一旁跌坐在雪地里的步母,他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一弯膝盖跪了下来,“阿姨,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荩哥他也不会……”
女人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她抬起一只手颤抖的指向下山的地方,打断道:“你走,你给我滚,以后永远,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这里了。”
她嘶哑的说着,胸膛一上一下的剧烈起伏,痛苦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过去一般。
周慕洋哪里肯走,跪在那里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周父上前劝了几句,见他完全听不进去,转而对身后一个高大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那保镖立马会意,上前一步,抬手利落的一掌劈在了周慕洋的侧颈。
周慕洋毫无防备,被他一章劈在了颈侧的气管上,顿时眼前一黑,身子就朝前栽去,半途被那保镖接住,转而抱了起来。
周父看了失去意识的儿子一眼,转身走向步母,他弯下腰,深深鞠了个躬:“是我教子无方,给你们造成了麻烦,实在很抱歉。”
步云茳被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气的更是怒上心头,伸手狠狠推了对方一把:“你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吗?”
周父猝不及防,被他推的一连后退了两步,顿时沉了面色。
默然半晌,他从身上掏出一册支票,飞快签了个数字,又盖了私章,伸手递到步云茳面前:“是,道歉的确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是我的一点补偿,还请你们……”
步云茳看着那张支票,愣了几秒之后,伸手接了过来。
男人见状,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视,可随即,面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步云茳将那张支票撕了个粉碎,狠狠丢在男人的脸上:“滚,你们都给我滚,不要在这脏了我哥的清净。”
男人久居上位,还从未遭受过如此的忤逆,一时面色沉沉,冷哼一声,转身对身后跟从的人说了声走,然后就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李大贵和那几个被他叫来的村名见状,在后面愤愤不平狠狠的叫骂了好一阵,方才和步云茳一起将灵柩里的尸体整理好了,重新盖上了棺材,掩埋入土。
……
关于步云荩的那些回忆,一旦被勾起,便如同决堤的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周慕洋脑海里不停的回忆着曾经那些犯下的荒唐与过错,多年麻木的心,传来一阵又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
他憋着一口气将步云荩抱到宴会厅外,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将对方放下来,然后便犹如浑身脱力一般,猛地跌到了地上。
男人痛苦的弓起身子,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紧紧的捂住胸口的位置,他双眼猩红的盯着瘫软的长椅上的男人,想要伸手触摸,却突然升起满心的胆怯。
步云荩其实没睡着,他清晰的感受到周围气息的变化,便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周慕洋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心口,满脸痛苦的模样。
他心下一惊,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
步云荩从长椅上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扶住周慕洋的胳膊,急声问道:“喂,你怎么了,不会又犯了什么要命的老毛病吧!”
周慕洋在他触碰到自己的时候,浑身瑟缩了一下,也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他避开了步云荩的手,一屁.股跌坐到了身下的草坪上。
步云荩愣了愣,继而皱起眉头来:“你丫到底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说话啊!”
周慕洋听着他不耐的语气,一瞬间便慌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步云荩,眼底满是无措与怆然。
第52章
步云荩见他这样, 竟莫名觉出几分可怜之意来,他心想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毕竟这人看起来似乎还生着病。
顿了顿, 他缓下语气,问道:“还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男人突然温和下来的声音,让周慕洋一时有些恍惚。
他呆呆的看着步云荩的脸, 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年轻时和这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时间心里又是向往又是酸涩, 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