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静犹如花照水,骨骼清奇非俗流。
徐雁凛被台下众人的惊呼声拉回神,村里的媳妇、姑娘在窃窃私语,说的话里最多的是‘这个季知青也太好看了。’
‘是啊,比小姑娘都好看。’
‘他穿的坎肩真好看,这个颜色他穿真好看,脸那么白。我也想着买点儿红线给谁织一件。’
‘季知青不知道有对象了没?’
‘这得有多少姑娘瞅着啊。’
徐雁凛嗓子发痒,他咳了几声。
后面这种的‘为季然做媒’的话就少了,因为季然拉的小提琴更好。如果说他的人还是实在的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可他的音乐就让众人摸不着了,是好听的,但太好听,太高雅。
阳春白雪这个词她们也许不知道,但她们心里清楚,季然一看就不是能在他们这里留下来的人。
徐雁凛就这么看着季然拉曲子,这支曲子长达十多分钟,季然一丝不茍的拉着,手指在琴弦上时而翻飞如蝴蝶,时而跳动如流水,音乐便如月光洒满整个空中,如泣如诉,深情如流水潺潺,伤痛如天人永别。
这一首曲子哪怕她们没有听过,也觉到了伤感,所以这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曲子已经到了最激烈的地方。
徐雁凛坐的近,虽然是侧面,可他正好能看清季然搭在小提琴上的脸,下巴线条流畅,眼睛微微阖着,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可纤长的睫毛为这张冰雪似脸上添上了生动的表情。让人一刻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像是在什么时候见过一样,也是这样的白衬衣,也是这样站在光下。曲子也是这一首,生死离别一样的感情,徐雁凛心跳剧烈起来,快的都想要跳出他的胸膛,破开他的血肉,徐雁凛无意识的摁住了胸口,越来越用力,眼睛却没有移开过季然的身影。
他不知道是盼着这首让他心疼的曲子快一点儿演奏完好,还是慢一点儿,让他多看一眼季然此刻的模样。
时间像是停住了,有好一会儿,徐雁凛才听见常老师说:“季然原来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他只有数学、英语厉害呢,能弹这么长的曲子,这得练多久啊,可我平时也没有看他练过。”
江川也咋了下舌:“这小孩啧啧,他今晚抢了老赵的风头了,你看下面女孩看他的眼神,老赵抱着手风琴上来弹了三首都没有季然一首厉害。”
常老师笑了:“可不,季然厉害!不愁娶媳妇了!”
徐雁凛说:“他不会娶媳妇的。”
老常被他斩钉截铁的话说的一愣,问:“为啥?”
徐雁凛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摇了下头:“没什么。”
老常自己回想过来了:“你是说季然不会在这里娶媳妇是吧,也对。他总的回城里的。他的才气在这里太可惜了。”
徐雁凛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季然下台后,抱起腿上的军大衣绕到后面去找他。
12月初山上有一点儿冷,常老师说不知道汇演到几点,就让他们带着大衣,现在这件大衣就用上了,可以给季然披上。
季然带着棉袄的,他们知青点儿的人都这样的穿着,上台的时候少穿,下了台披上棉袄,反正这会儿不是很冷,南方的冬天好很多,还没有下雪前都很暖和。
不过徐雁凛给他披上,季然也披上了,徐雁凛给他拿着棉袄跟小提琴,问他:“后面不用再登台了吧?可以空出时间跟我说几句话了吧?”
季然嗯了声:“可以了。”
徐雁凛跟张建辉说了声后,就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远离人群后,徐雁凛拉住了季然的手,季然也没有挣脱,很乖的让他牵着,也不问他去哪儿,一直跟着他。
徐雁凛把手指插在他指空里,跟他说:“弹那么久,手指累不累?”
季然动了下说:“有一点儿。”
徐雁凛就给他捏了几下,脚步依然没有停,一直往后山的茶山走去。
季然走了一会儿终于问他:“我们要去哪儿啊?”
徐雁凛说:“带你去看星星。”
季然差点儿听成了那句歌词,他看了下天空,天上有半轮明月,半空星星,就是没有流星雨。
季然跟着他一路到了后山,在一个背风的茶树丛里停下来。
冬天的茶园很安静,盖着厚厚的干草,沉睡在夜晚的风里。
徐雁凛这一会儿一直都没有说话,只看着季然,眼神跟这片夜空一样,深邃不见底,季然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了声:“你看我干什么?”
徐雁凛跟他说:“这个妹妹我像是在哪里见过。”
红楼梦里的台词?还是他会想起来?
系统说每一个世界的男主都不会有上一世的记忆,顶多会跟自己一样,会有点儿心理障碍,带过点儿什么疼来。
他今天晚上拉的曲子会让他想起什么来吗?
季然在心里问系统:“系统,我能问他有没有想起我吗?”
233跟他说:【少爷,不能的。不能说任何超出这个世界的东西。你忘了上个世界扣除的五分了吗?】
季然跟它轻声道:“好的,我知道了。”
回神时徐雁凛已经恢复成他往日里的懒洋洋的样子,半笑着问他:“为什么听我说来了你就走?且这几天都不来,老常说你以前每天晚上都来。”
开始找他算账了。
可编书又不是他的本职工作,徐雁凛自己的,他凭什么又走了好几个月,一封信都不给他写,还想让他惦记着他,以为把他关在那个石头屋子里,自己就算他的人了。
季然想他也需要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