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不在,周湛舸冷冷的看向了在旁边瞎指挥着往大坝口水里扔沙子的郑知县:“郑知县,任南淮知县7年,三年前棠水大坝修葺你在值是吧?”
郑知县‘扑通’跪下了:“是……是下官……下官……可是,卑职也不是……水利工部的人,不能……大人,下官也没有想到,是暴雨连下一周,降水量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这一周下了大版内的雨量,下官……下官……也没有办法啊!”
他话都结巴了,周湛舸不再看他,往大坝前走,季然跟着他,他们站的位置是棠水大坝南淮分流处,南淮地势低平,所有水量向这边挤压,这会儿水量已经暴增约五十厘米,两岸的芦苇草只剩了一个杆。
河岸早已经被冲塌了。
县衙官兵只有五十余人,周湛舸带来的两个禁卫军一起下手帮忙,但往河里丢的沙包丢进去眨眼间就被洪水冲走了,根本无济于事。
禁卫军回来给周湛舸报告:“大人,这么扔没有用,恐怕要先建立人墙,用人挡住后再往下扔沙包。”
周湛舸眉目肃杀,声音冰冷:“好,结成人墙,下水士兵郑县令登记在册,每人皆是一等军功,若不幸遇难,国家抚恤其家人。”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兵者,就是保家护国之人,越是危难时刻越应该挺身而上。
两个禁卫军统领当先牵着绳子跳下了滚滚洪水,其他的士兵在带头之下大喝一声后也跟着跳进去了。
滚滚洪水人跳进去都站不稳,幸好腰间都别着绳子。
让人墙结成后,剩下士兵往里扔沙袋,这才周湛舸也下手了。水流太快,人墙站不了太久。
周湛舸嘱咐刘公公一定看好季然,又跟季然道:“好好在这里站着。”他现在后悔带他上来了,是他没有想到这里水患这么严重。
季然跟他点头。
然而周湛舸他们筑好的沙墙并不能坚持多久,沙袋源源不断的扔下去,又源源不断的塌下,周湛舸在岸边观察良久后看向了季然:“主子,这种重大水患,堵不如疏。”
他的神色在翻滚的乌云、暗沉的天色里显得异常平淡,但季然在这短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然想着他昨天晚上在地图上一直看的两个城镇,点了下头:“好,炸掉南淮、安溪两县坝口。”
跟南淮同类地势底的就是安溪,安溪也保不住了。
周湛舸深深的看着他,跟他对视,干脆利落,斩钉截铁,果断中带着季然特有的无情,但周湛舸这次不说他,因为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棠水大坝支撑不住了,与其等洪水再也堵不住,淹没十个县区,不如炸开两个决口,用两个县来换其他八个县的百姓。
这一刻没有公平,只能取最有利的解决办法。
第92章
周湛舸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郑县令道:“还不快去疏散这两县的百姓!”
郑县令口都张大了:“炸掉决口?”
被薛琛拉着,一路快马加鞭匆忙赶来的杭棠巡抚一上来就听见周湛舸的话,膝盖都发软:“钦差大人,两个县数万百姓,家园毁了,你让他们去哪啊?”
周湛舸冷声道:“杭棠巡抚是吗?来的正好,立刻疏散两县百姓,调拨救济赈灾梁。这里,”
周湛舸抬手给他指了下水天一色的棠水大坝道:“这里,至多能顶两个时辰了,整条杭棠大坝裂口都在2厘以上,这种水量撑不过三天,若再不泄洪,三天之后。整条杭棠大坝都将决堤。”
王巡抚终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惨白着脸指挥属下去转移百姓:“快,快去通知安溪县县衙,快,转移百姓,要快。”
他也要指挥薛琛,薛琛眉头一拧要说什么被周湛舸打断了:“你去帮着转移百姓,时间只有两个时辰,越快越好。记着要先救人,所有钱财物资都是其次。”
百姓大多心疼自己的家,这时候就需要薛琛这个大少爷的官威了。薛琛明白过来,领命而去。
剩下的时间里,周湛舸也下水了,不是,已经不知道多了多久了,
天上依旧没有太阳,到处都是昏沉沉的,让人不知道时间流失了有多久,两个时辰是多少?
决堤之前的这两个时辰太难熬了。
薛琛带来的士兵这次留下了百人,这百人周湛舸让他们轮班上,一班又一班,而周湛舸在水中没有换班的人。水流越来越大,天上雨水也越下越大,季然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没找到周湛舸。
季然往前走了几步,刘公公使劲拉着季然的手臂:“主子,你再往回退一点儿,退一点儿,周少师他不会有事的。”
可刘公公话音刚落,就出事了,靠着人墙堆积起来的沙墙再一次倒塌了,滚滚洪水眨眼间把人都卷在了洪水里,周湛舸也在倒下的水下,季然在岸上等了约三分钟,看着浑水卷着一条红色的小鱼时,季然挣开了刘公公,把靴子脱了,跳入了水中。朝着那个在水中起伏的人游去。
他没有顾上跟身后刘公公说他不会有事的,还不到他死的时候,系统不会收他回去的,他是这个世界所有人中最安全的一个。
季然想的很冷静,但他忘了他有毛病。洪水一个浪涛把他卷在水底下后,季然准备在水底落脚,翻身上来的时候,脚底踩到了尖石,剧痛让他在水里缓不过来,都忘了去游泳了。
他在水底迅速的沉了下去。
岸上的刘公公扑通一声跪下了,失声痛喊:“皇上!皇上!”
岸上的官员一听他喊的,立时脸色都面无人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