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时周湛舸就把薛琛调到了沿海战线,同时把粮草装备运送过去。
晚上的时候,周湛舸就把政务搬在季然房间里,晚上一边办公一边照顾季然,其实就是看着季然,季然现在有刘公公不错眼的盯着,根本没事了。
不过季然也没有说什么,周湛舸大概是心理恐惧没有消散。
周湛舸会在办公的时候跟季然说现在灾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截至目前,南淮、安溪两县一万五千禾田被淹,万人受灾,失踪人口一千零五十,而这个数据目前还在上涨。
此次南巡的其他官员已陆续到达,周湛舸让他们随时汇报两地情况,要不遗余力的搜救失踪百姓。
周湛舸跟季然道:“皇上不用太忧心,我已经让杭棠兵营驻守的千余官兵都一起搜寻。”
季然嗯了声:“你也不要着急。”
刘公公端着药盘进来,闻言也跟周湛舸道:“皇上说的是,周尚书不要太焦心,这是天灾,我们尽人事,百姓会体谅的。”
周湛舸没有说话,只接过药,亲自给季然膝盖上药,轻声问他:“疼不疼?”
“不疼。”
这药不疼,季然只要不走动就不疼。
他知道周湛舸压在心里的话。□□,是人祸。
三年前才拨银子筹建的堤坝,仅仅三年就保不住了。这是什么样的豆腐渣工程,可想而知。
这也是为什么他说有比前方战事更重要的,那就是内部的贪腐,内部贪腐,迟早会拖腿前线战事。
如果连粮草、军需都无法供应,前方如何打仗?
周湛舸曾熟读兵书,也有一身骑射本领,箭法更好,可他不能呈一人之勇,他是周尚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他要有统筹全局的能力,他要稳坐后方,为前线输送粮草军需,为他们提供坚实的后盾。
季然这些日子见识过周湛舸雷厉风行的处理手段,而两天更加出类拔萃。
搜救百姓,安排赈灾粮仓,防疫、固堤,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
看上去都是正常的、没有动血的事情,但季然知道,等这些处理完就是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步了,处置贪腐官员,抄家后斩了。
季然问他:“赈灾粮是不是不够?”
赈灾粮仓只是为了在困难时期周转的,而现在不仅要供给前线军粮,还要满足万余百姓半年甚至一年的口粮,肯定是不够的。
周湛舸也嗯了声:“杭棠粮仓的赈灾粮只够两县百姓周转十天。”
周湛舸现在有什么话都跟季然说,季然不懂的地方他就给他解释:“杭棠区山多、水多,桑田多,粮食本就少,虽然杭棠地区是富裕区,是国家的纳税主要地区。但主要是指蚕丝绸缎、茶叶等出口产品。口粮每年都是从外省购买过来的。”
季然明白了,他想了下道:“那我们从苏州借粮吧。”
周湛舸嗯了声:“我已经写信给苏州巡抚了。两船粮草到秦将军军营,两船到淮南、安溪,明日就到。”
季然问:“银子我们有吗?”
周湛舸微微笑了下:“皇上就不要操心这个了,微臣会想办法的。先睡觉吧。”
“你也早点儿休息吧。”季然跟他说。周湛舸这两天都在他房间里
,因为他膝盖受了伤,周湛舸把刘公公的话干了。
周湛舸给他打着扇子嗯了声:“皇上先睡。”
雨还在下,已经由暴雨转成中雨了,只是依旧没有停。
白天的时候233给他调了一张气象云图,正好是橙色台风登陆沿海岸线,从杭棠上空过,带来的强降雨,短时间内停不了雨。
季然又睁开了眼,周湛舸正看着他,握着他一只手:“皇上睡不着?”
季然跟他说:“雨恐怕还要下几天。”
周湛舸嗯了声:“我知道。大雨有利也有弊,我告诉皇上件好事,”
好事是什么?
“连日大雨,江边大雾,秦将军已经制定了作战方针,后日大举进攻,一举歼灭水寇。”
周湛舸握着季然手说,目光如剑,在昏暗的房间里依然能让季然看清他眼里的光。
周湛舸坐镇淮南,却一直关注着沿海战事。
他说的水寇季然知道那是倭人,邻国的人。这些贼寇确实可恶。
大概是看自己不说话,
周湛舸又跟他道:“皇上放心,他们总有一日除尽的。”
声音微冷,带着他独有的凛冽冷静,那是一种胸有成竹的底气。
季然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是灭绝了。”
在未来那一个小岛国直接没有了,彻底的灭绝了。
季然实话实说,但不知道未来的周湛舸听着他的话笑了下,季然比他说的更加平淡,他不把这些贼寇放在眼里,好样的,他也等着他们灭绝的那天。
“那现在安心睡觉吧。”周湛舸摸索了下季然手背。
季然睡着了,周湛舸却没有放开他手,一直握着,他在明明暗暗的光线里看着季然,目光也如外面的雨夜,幽深。
他想,他这辈子不放开季然了,哪怕对不起祖宗社稷,对不起他堂妹,是千古罪人,他也不放开季然了。
季然等膝盖完全好的那天,南淮也迎来了晴天,而前线捷报也于今早送过来了。
昨天杭棠沿海前线大捷,击退水寇船33艘,歼敌三千,这是历年来最大的胜仗。
薛琛的密报昨天晚上已经到周湛舸手里了,所以周湛舸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甚至非常冷酷的下达了抓杭州巡抚、布政使、水利部上下一众官员的命令。
棠水大堤贪腐案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