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娘本来心情就不好,又听她说季然不好,再没忍住破口大骂道:“我们家怎么了,我们家然哥儿怎么了,你说我们家然哥儿怎么了?!”
季然娘泼辣出了名,要是真发起狠来,季晨娘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她确实不应该拿着季然的名声说事,虽然何家不要季然确实是因为季然的名声不好了。
但知道归知道,拿出来说就不好了,但季晨娘都说了,自然也不能吞回去了,只哼了声道:“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说完便扭身回屋里了,并把门关上了。
季然娘在院子里气的浑身发抖,季然爹在一旁劝着:“他娘,别气坏了身子,别跟他置气啊,”
季然娘站不稳了,扶着他手臂往地上坐:“丧尽天良的何家啊,我们然哥儿可怎么办啊?他们这是置我们家于不顾啊,他们是不想让我活了啊!”
她平日里都好面子的,这会儿却什么都顾不上的坐在了地上,季然上前去扶她:“娘,你别生气了,我没事。”
季然娘干脆伏在他身上哭:“然哥儿,都是娘害了你,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季然没有父母,但在这个世界里,这短短月余时间里,这个泼辣又没有多少问话的妇人却让他知道了母亲是什么样的。
他刚来的时候以为她跟周太后一样,精谋算,重利益,但现在发现她比周太后好,她是真心疼她的孩子,她所有的打算都是为了季然。
季然这么想着就默默的坐在了地上,让她靠着他哭够,今天晚上只有一弯细细的月亮,季然看了一会儿月亮,季家另外四个人看着他们娘俩坐地上,劝不了,也只好跟着一起蹲在院子里。
季嫂子是嫁来的,以前对季然这个小叔子不是很喜欢,但这几天季然毫不藏私的教了她苏绣的方法,季嫂子对他有些改观了,这会儿也有些可怜他,怕他难过,想劝他什么,但她又没有从季然脸上看出痛苦来,季然就跟这事跟他没关系一样,还仰头看月亮呢。
这让季嫂子也无从劝说了,她心想自己这个小叔子当真沉得住气,能这么沉得住气,要么是心有打算,要么就是对那个何瑞锦没什么感情。
不管那样,季嫂子觉得这样挺好的。
所以季嫂子轻声说:“娘,你别难过了,然哥儿能读书写字,又会绣花,相貌又不比任何人差,何家毁亲是他们家没有福气,是他们没有眼光,然哥儿值得更好的。”
他娘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季大哥跟季然爹忙上前帮着季然把他娘扶起来,季然娘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又重新发狠的道:“咱们从今以后跟何家各不相干,我这就去把我的九尺布跟4包糕点要回来,我就是喂了狗也不能给他们家。”
季然爹哎哟了声:“他娘啊,咱们家不缺那些,咱不要了。就当喂进狗肚子里去了!咱们家跟他们以后再没有关系!”
季然爹也是气的,但他不想让自己婆娘再去受人家指点了。
季然娘被劝着回了房间,回房间后她开始劝季然了:“你也别为那没良心的生气,不值得,娘以后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咱们气死他!”
季然跟她说:“我没有生气。”
季然娘以为他给何瑞锦说话,眼神暗了下:“别难过,他不值得你喜欢。”
季然最后跟她说:“没有喜欢他。既然他不选我,那就是跟我没有关系的人。我不难过。”
他表情不像是强颜欢笑,平淡的甚至有点儿漠然,季然娘一时间都忘记骂何家了。
知道季然是这样的态度,季然娘心里好受多了,发狠的忙活着要为季然重新选一门好的亲事,但外面的流言蜚语让她的计划举步难行。
本来季然的流言已经快消失了,哪知何家跟季晨家议亲,把季然摒除在外,又把季然再次的扯了进去,这次的流言更多,传的更广,不仅季家村里都知道了,就连着相近的邻村也都知道了。
【季然娘就是太好强,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家,现在好了吧,南瓜叶揩屁股,两头不讨好。】
【可不,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季然娘精明也不好,算计到自己头上了,这会儿知道苦果了吧,可怜了然哥儿了,砸在自己手里去了。】
季然娘托媒婆说亲,媒婆都开始推脱,季然娘又气的吃不下饭了。
她千方百计为季然筹划到今天反而成了笑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我害了然哥儿,都是我。”
她这几天都这么念道,季然爹一遍遍的跟她说:“不怪你,孩子也不怪你,你跟然哥儿就在家里专心养身体,咱们不着急,有句话不是叫好事多磨吗?”
季然爹想让季然娘在家里休息几天,避避风头,别出去听闲话,但眼瞅着就是割麦子的季节了,哪能闲的住。
收麦子就是跟老天爷抢粮食,六月天说下雨就下雨,而季家还有5亩麦子。
季然娘豁出去要去下地,季然说他也去。
季然这几天给自己缝了一双手套,这个世界有这个,骑马打仗的人都会带着。
有手套就能割麦子,虽然割的慢,但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季然娘看季然比他状态还要好,心里终于有了点儿安慰,点头道:“好,我们没有干亏心事,不用躲在家里。”
这个农忙的季节,季然出门自然是碰上了很多人,他们看他出来都有点儿惊讶了。
态度跟没事人一样。于是说他的话又变了一种。
【然哥儿这不会是又找着好人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