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上面绣的一对儿鱼,季晨还在说他:“人家都绣鸳鸯,你怎么绣两条胖鱼?”
季然说:“我喜欢鱼。”
季嫂子在旁边也说:“我前几天还说他呢,他给人家淮山衣服上绣的也是鱼,你说说,不绣个飞禽走兽,那绣花草也好啊,他偏偏绣的都是鱼。”
季晨没良心的嘲笑道:“他是想吃鱼吧。”
季然不搭理他们,把他帕子上的鱼绣的再胖一点儿。
这个世界很好,哥儿绣花天经地义,没有人笑话。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结婚的日子眨眼间就到了。
季然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打扮了。
他家里来了不少的亲戚,季家是大姓,季然爹就有六个兄弟,六个兄弟家的大娘、婶子、堂哥、堂妹的都来了,大娘婶子是帮着做饭、送嫁的。
堂哥儿跟堂妹则来给季然梳妆。
哥儿不跟姑娘一样,需要化妆,不过也是要精心装扮下,头发高高的用红色缎带绑起来,红色嫁衣穿上,腰间荷包、香囊都挂上。
季然把小鹿也挂在了新的香囊上。
虽然嫁的是本村,但也要按照吉时,也就是下午出发。
隔壁季晨家也一样,两家住在同一个胡同里,那么迎亲的队伍是一起到的。
两个新郎官一起骑着马到胡同里时,胡同里早已被来看热闹的村民围得水泄不通。
季然跟着三家的事这几个人一直都是村里热议的闲话,所以他们四个人一同婚嫁,自然更吸引了众人来围观。
村民在新娘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对着两个新郎官点评。
【何秀才今天真是精神啊,穿着一身红袍骑在高头大马上,我都以为又高中了呢。】
【李淮山今天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都没有见过他穿红衣服的时候,别说还真好看,威风凛凛,跟那什么将军似的,他骑在马上要比何秀才稳多了,有气势。】
【有什么气势,抢婚的气势吗?】
【你还说笑,我都被你说的想歪了,这李淮山确实要比何秀才高大魁梧,这要是真抢婚,瑞锦肯定是抢不过他的。】
从这些嬉笑的话里来看,这些村民大多是来看热闹的,有不少幸灾乐祸的还盼着发生点儿别的。
迎亲的来了,那哥儿们也该出门了,季然跟季晨也是一块儿出来的,他们俩都是哥儿,哥儿不用带盖头。
只不过当众人看见他们俩穿的一模一样的婚服时又来了话头。
【这幸亏是不用盖红头巾,要不这一时还分不清楚了,你说他们俩家怎么想的呢,嫁衣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这个然哥儿赌气呢,想让何秀才后悔?】
【我觉得不是,我没有从然哥儿脸上看出赌气的成分来,你看他出场的样子,总感觉有一种气势。】
【什么气势?你刚才还说李淮山骑马上有气势呢。】
【就是……就是那戏台上娘娘出场,不,应该说是皇上出场,他脸上一点儿都没有害羞的样子,也不看我们。】
【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这个然哥儿以前就挺傲气的,现在穿上嫁衣就更什么了。希望他别是硬撑着就好。】
【我感觉他是硬撑的,要不你能让他怎么办,跟晨哥儿一起出嫁,曾经的何秀才迎娶的是别人。】
【这么说的话,这个然哥儿也挺可怜的,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是这样,这两个哥儿,没想到季晨还是那个有福气的,竟然让他嫁给了何秀才。】
他们以前对季晨可看好了,现在则半是羡慕半是嫉妒,于是就对季然转变了,因着同情开始夸季然。
【虽说这两个哥儿都好看,不过然哥儿更白一些,穿这喜服好看。】
【他娘把他娇养着,又不让他下地,任谁都会白的,我看还是晨哥儿好,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然哥儿就不像是种地的人,他要是嫁个何家也还好,偏偏嫁给了李家,这受苦的日子长着呢。】
【我怎么觉得还是着然哥儿看着跟秀才相配呢?就这两人的长相,都是俊秀的书生相。】
【这么看的话,还是然哥儿跟秀才相配,可惜了,然哥儿能写会读的嫁给了个猎户。】
他们的话里因着说不清的醋意带着言不由衷的挑拨,李淮山对这种阳奉阴违的话早就看透了的,只是今天听着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他手无意识的握了下腰间挂着的荷包,脸色有些冷。
听着那些人更加的窃窃私语。
【这个李淮山今日大喜的日子,他都没有几分高兴,这是真不喜欢然哥儿吗?那然哥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吃苦?也不知道这个李淮山打不打人?】
李淮山向那人扫了一眼,那人没有想到李淮山隔着人群还能听到,被他看他这一眼,哆嗦了下低下了头去。
鞭炮重新放起来,劈里啪啦声里,新夫郎要上花轿了。
看着走近的季然,李淮山从马上下来了,他是猎户,骑马的机会不少,下马的姿势非常潇洒,系在腰间的荷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扬起,季然看了一眼,是他送给李淮山的那个小鹿荷包。
季然就看了一眼李淮山,李淮山只跟他对视了一秒就移开了目光,轿帘大娘已经给掀开了,季然就扶着他堂弟的手进了轿子。
看季然坐进轿子里,李淮山缓缓吸了口气,重新上马,驱马当先一步领着花轿走,同村嫁娶,所以路线是绕着全村转一圈,两个新郎官分两路走。
这是要通知全村人,也要让村民们看看嫁妆。
季然的嫁妆虽然没有夸张到十里红妆,但在季然娘一个月的筹备下,还是准备了一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