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年正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打磨竹碗,头也不抬的说:“要是你赤着脚在水里站半个小时,叉数十次才能叉到一条鱼,那条鱼在离水的时候还甩你一尾巴的话,你就会有这种自觉了。”
他的话太诙谐,江临笑完后朝他拱手道:“贺老师,我真是服了你了。”
贺长年也嗯了声:“膜拜我吧。”
他不会苛责他们什么,取之有度、勿竭泽而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尤其初次从大城市来这里的人都会控制不住。他也是因为在山林里多年,把这些山林当成了自己的家才会有这种意识。
季然跟余向珊等人一起把他们挖来的青菜全都清洗干净,分类放在了干净的塑料袋里,贺长年把打磨的差不多的竹碗、竹筷一起洗出来,带着他们回去了。
陈端墨笑着迎他们:“看上去收获很大啊,挖了这么多?”
余向珊自豪的道:“我们厉害吧,鱼已经开炖了吗?我们挖来了竹笋。”
陈端墨当即乐了:“哇,那我们今天有口服了!来,都交给我。你们快休息下。”
“我来帮忙。”江临围着临时挖的灶台转圈:“陈老师,这是你挖的吗?这也太厉害了啊。感觉跟炊事班挖的那种地灶一样。”
陈老师指了下贺长年:“你们贺老师挖的。”
江临夸张的张大了嘴:“贺老师今天一天就刷新了我所有的认知,跟贺老师比起来,我跟生活不能自理一样,贺老师你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贺长年点了下头:“好,你来切笋片,不切到手为标准,合格了我就考虑收你为徒。”
余向珊笑话道:“等江临切完,咱们的鱼都炖烂了。”
江临立刻保证道:“我立刻就来。”
他们带了两口锅,最大的锅炖鱼,剩下另一口小锅,贺长年也挖好了土,用酒精炉点上了。
余向珊烫青菜,一边问贺长年:“水是可以喝的吗?山泉水?”
贺长年嗯了声,把季然分类出来的猴腿菜先下到了锅里,虽然是取之不尽的山泉水,但他们取水工具不多。
猴腿菜是野菜里可以反复煮汤不苦的菜,贺长年问季然:“你找到的?”
季然点头,贺长年翘了下嘴角:“还挺厉害。”
季然嗯了声:“那当然,我认识很多种野菜。”已经不是当年被他笑话连车前子都不认识的人了。
“啧,咱们要低调点儿。”贺长年虽这么说,但嘴角还是弯着的,他自己也没有意识道,他说的是‘咱们’。
有一些习惯已经深在了骨子里。不管历经了多少世,不管最开始有多少误解、多少隔阂,亲近这个人、想跟他融为一体是本能的。
季然看着他用长竹筷捞青菜,滚烫的热气飘在他手上,但他却没有多少感觉,因为他有一双粗糙的布满茧子的手,他今天握着他的时候知道的。
这一世他还是吃了很多苦。哪怕现在归为影帝,身价斐然。
贺长年偏头看他:“我好看?”
他调侃季然,因为季然看他的眼神让他招架不住,他不知道怎么会从中看出心疼来?
心疼他什么呢?这家伙现在不是应该可怜下他自己吗?
贺长年压下他胸口冒出来的那种酸涩发酸的感觉,把盆给他:“先拌这个凉菜,下一锅我要把其他的青菜都下进去。”
季然端着唯一的拌菜盆去调味了,陈老师也在为炖鱼调料,他的大铁锅里香气扑鼻,在旁边卖力切笋片的江临流口水:“为什么这么香啊,感觉比五星级大厨做出来的还要香。”
沈子骏说:“那是因为陈老师就是五星级大厨。”
江临说:“啊,我已经被馋傻了,陈老师你原谅我。”
陈老师说:“原谅你,因为我不是五星级大厨,鱼香是因为够鲜,你见过直接从河里捞出来,就在河边杀了、河边煮着吃的鱼吗?最最重要的是这是无污染的鱼,从深山老林里流出来的溪水啊。”
江临咽了下唾沫:“陈老师,别说了,可以出锅了吗?”
陈老师嗯了声:“原汁原味的鱼已经好了,你们快拿碗来,咱们先尝尝原味的鱼,一会儿再下竹笋、面条。摄影师大哥,你们也辛苦了,一人盛一碗。”
跟着他们跑了半天,陈老师等人也邀请他们。
季然的野菜也都拌好了,余向珊把一块而餐布铺在了旁边的草地上,竹碗竹筷全都摆好了。
江临说:“太幸福了,这哪里是野外求生啊,这是豪华野餐啊!我昨天晚上还做梦,梦见我今天干啃馒头呢。”
沈子骏说:“就单靠我们俩的话,是要喝西北风,但我们沾了陈老师、向珊姐、贺老师跟小然哥的光,以后咱们就不缺吃不缺喝了。”
江临说:“那我晚上是不是可以点餐了?”
陈端墨轻拍了他一下:“我看你是膨胀了。”
众人在美食面前,不再多说,大口吃饭,连野菜都吃光了。
余向珊夸了季然:“以后拌菜都交给季然,他拌出来的味道非常均衡,一点儿差池都没有。”
季然也答应着说:“好。”
吃饱喝足,把锅碗瓢盆全都提到溪边清洗出来,贺长年把烧火的锅灶处理好后,众人重新踏上了登山的行程。
下午的登山任务是边走便采摘,因为旁晚前就不适合到山里采摘了,好在他们走的路线是横穿整个山脊的。
这座山并不太高,但绵延千里,他们可以纵向到中间的高一些的山峰,这个旅程非常欢乐,路上众人讨论的全是吃的。
一路走一路采摘,各种野菜、果子,还挖到了野生红薯、野生芋头,芋头个头非常大,叶子跟蒲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