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知道无法说服江未寒了,江未寒是他见过的最独立、最有主见的学生。
江未寒在老魏走后,又回到了后面的书架区,坐了下来,背靠着书架,腿懒散的伸着,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如老魏说的那样自律的学习,他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这么坐着,可就这么坐着,脑海里都是对面坐着季然的样子。
他拳头在地板上狠狠的捶了下,痛苦能让他转移下注意力。但也只能转移一会儿,当还是疼的受不了的时候,他开始抽烟,一支接一支,从呛烟,到最后熟练的吐着烟圈,在烟雾中麻醉自己,他也知道自己颓废,但他这一会儿控制不住。
季然一周后才出院的。周姨也是一周后才去的店里,才得知江未寒这一周都在店里,周姨闻着店里的烟味,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样子不解的问:“你……不会是在店里住了一周吧?什么竞赛要你这么废寝忘食的?”
而且还敢在书店抽烟!他是不想活了吗?!
江未寒也像是才反应过来,撩起眼皮看她:“妈你来了。”
周姨撅他:“你这混小子,上学是上傻了吗?你店面不开的在这里干什么呢,弟弟也不去看,他都住了一周院,你都不问问!”
周姨也就是看他这个样子发个牢骚,她知道江未寒平时有多疼季然,这也是季然住院的这一周没有告诉他的原因,这会儿季然好了,就可以跟他说了。
江未寒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病了?!”
“哎!去哪儿跑?!他出院了,在家里,别着急!”周姨摇摇头,觉得一周不见,她这个儿子好像是傻了。
江未寒进家门的时候,季然坐在沙发上吃梨,周姨买的很大个的,季然一次吃不完,切开了,正啃着一半回头看他。江未寒的模样让季然啃不动了,感觉他跟个流浪汉一样。
季然本能的把手里的梨让他:“吃吗?”
江未寒看着他咬出俩字:“不吃!”
这么快就盼着跟他分离了是吗?!
搭腔后,屋里僵着的空气就缓和了。江未寒坐他对面看他,季然确实瘦了,下巴都尖了,江未寒心中某个地方又酸又涩,粗声问:“怎么病的,好了吗?”
季然咳嗽了声:“肺炎,现在好了。”
他好像闻到了烟味。
江未寒深深的吸气,压着心里的话,没必要问这个没有心的小家伙。
他不说话,季然也瞟了他一眼,瞟一眼啃一口梨,竟然会小心的看他了,这是知道自己错了呢还是……想他呢?
江未寒告诫自己别再做梦了,他站起身来丢给季然一句话:“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季然抬头看他:“你现在住桥底下吗?”
江未寒眉头一皱:“什么?”
季然看着他的胡渣说:“你刮刮胡子吧,要不扎人。”
江未寒以前早上老用新冒出的胡渣扎他,新冒出来的多硬啊。
江未寒听他这上下两句话终于明白季然的意思,这家伙嫌他现在是个流浪汉了,还睡桥底。
江未寒第二次深吸气,扭头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抱着换洗衣服去了洗手间。
这天下午江未寒没再出门,但他也没有出来看季然,晚上的时候周姨跟季校长一起回来的。
看两人脸色就知道他们都知道了。
季校长拍了下周姨的肩膀,跟她轻声说:“我先跟未寒谈谈。”
江未寒跟季校长说的话跟老魏一样,该承认的承认,不多说的一句也不说,季校长问他那个男孩是谁,江未寒只摇了下头,跟他说接受学校的一切处分,以后不会再去学校,只参加高考的那天出现。
季校长没有看过那些照片,而老魏也不敢说他猜测另一个男孩是季然,江未寒已经毁了,他不能再让另一个学生牵扯进去,于是只说是校外的男孩,所以季校长还没有想到季然身上,是他先入为主的把江未寒当成了亲儿子,那两人就是亲兄弟。
季校长拍了下江未寒的肩膀:“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在我这里跟季然一样,你实话告诉我,季叔帮你去处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你是被人陷害的……”
江未寒轻声打断了他:“季叔,那是真的。”
季校长最后叹口气让他出去了。
季校长没有想到季然身上,但周姨想到了。
因为除了季然还能有谁呢?她的儿子什么性格她清楚,他很少对人掏心掏肺,他的朋友又少,除了乔梁没有几个,而这两年里,他对季然有多好她都看在眼里,如果她的儿子喜欢上了男的,那只有一个人。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她最疼的人成了这样的关系。
她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单亲家庭,缺失爱。
江未寒跟她道歉:“妈,你别瞎想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缺爱。”
周姨急了:“那……那是谁要陷害你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未寒看了她一眼,哑声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嫉妒我的人挺多的,妈,对不起,我的保送名额没了,但我跟你保证,会好好高考。”
他停顿了下又道:“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跟季叔说一声,让他公平处决,不要因为我而失了公允,也不要再查,不要牵扯别人进去了。”
周姨哽咽了声:“是不能把小然……不能把别人牵扯进去了。”
母子二人僵持的看了一眼,又互相移开了视线。
后面的日子也是一天天过,家里的气氛进入了一种尴尬又焦灼的状态,话都少了下来,唯一很自然的就是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