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求你笑一个(74)
厉粲皱着眉,面色不虞到了极点:“找死。”
“你才是找死!!”
金轩怒喝一声,空手向厉粲扑去,他似已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厉粲死,毫不避让那些朝他而来的妖力化物。
舒缅自然不可能叫他真的孤军奋战,边月剑在他的操纵之下凌空腾起,横亘在金轩与妖力之间。剑影过处,妖力散逸。
这两个青年同时对上厉粲,配合默契,竟让局势悄然发生了逆转。
在舒缅的掩护之下,金轩近身反扣住厉粲的脖颈。胡芊芊的幻境虽被破,但迷香效力仍在,厉粲的动作迟缓了稍许,一时未能挣脱力大无穷的金轩。
厉粲的面色沉下来,表情阴得能滴出水来——他第一次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
他不再收敛,通身的磅礴力量倾泻而出,双手反抱住金轩,用力向前掼去。舒缅和金轩都被他强劲的妖力冲击了心脉,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血来,房内剩下的几样尚算完好的物件也被这飓风扫落在地,四分五裂。
金轩被狠狠砸倒在地上,腹背受力,登时眼冒金星视野发黑,但他依旧死死地钳制着厉粲,十指如钢爪般锁紧他的咽喉。
厢房里乒呤哐啷的打斗碰撞声不绝于耳,每一下都仿佛敲在秦翼的心头。
他正值守在万金酒楼的屋檐之上,于夜幕之下替舒缅盯视着酒楼下的来往之人。燕隼五感敏锐,眼中所见灯红酒绿与耳中所听兵刃相交形成强烈反差,秦翼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猜测着房内的局势,忧心如焚。
金轩上阵助舒缅一臂之力,他便为两人望风。他在修为上略逊一筹,但这任务的重要性并不缺少一分一毫。胡芊芊说过,他必须替舒缅警惕着厉粲的手下前来搅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贸然闯入战局;若是他们真的到了极限、无力回天,再拼尽全力捞走舒缅,带上
他远走高飞,将他藏在不会被厉粲找到的地方休养生息。
厉粲是主战派的旗帜,舒缅就是他们的旗帜。只要舒缅还活着,他们就还不算输,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他的任务就是为舒缅保底。
秦翼又听见楼下传来的一声痛呼,眉尖一抖,忧心忡忡地瞥了眼黑蛇部族所在的方位。若是霍离能与金轩同来,想必局势不会如此焦灼。
霍离的想法与他别无二致。此时,在同伴为了他们共同的理想或流血或昏迷或挣扎的时刻,他正在黑蛇族阴冷的祠堂里,竭尽全力尝试出逃。
祠堂里的空气潮湿寒凉,但是霍离的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口中含噬着一条粗硬的锁链,用力将牙齿在玄铁打成的锁上碾磨过去,让黑蛇体内的毒液释放出来,一点点腐蚀坚硬的金属。
他仿佛感受不到口中的酸疼,牙齿硌在玄铁上崩裂出碎片,血水、唾液和毒液混合着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流到地板上。路过的虫蚁无意间沾染到一丝,便能尖鸣着腐烂身躯、一命呜呼。
他平日性子沉静,此刻也不管不顾起来,如同野兽一般用自己的獠牙将敌人消磨至死。
“啪。”一日一夜后,链条终于应声断裂,沾染着鲜血的豁口垂落在地,为霍离打开了祠堂的大门。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飞快地拉开面前厚重的大门,迎上冷风对着万金酒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金轩费劲地锁着厉粲的喉咙,用力到牙关打颤。他瞪大眼睛,瞳孔里倒映出舒缅向厉粲挥去的剑气。边月的剑气如同惊风扫落叶,将房里的木屑残片卷去一边,在红木地板上劈开一条深裂,迅速蔓延至厉粲脚下。
房里的最后一盏灯也灭了。屋内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便是透过碎裂的窗棂照射进来的皎洁月光。
在黑暗之中,厉粲潇洒肆意的面具无声碎裂,洁白的月光映照出他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恐。
边月回到舒缅手中。剑锋擦过鎏金灯台,迸出一连串的火星。他面色阴郁地注视着萌生退意的厉粲,斜跃起跳,剑尖划过挑断了头顶的房梁。灰尘簌簌而下,半边房顶瞬间坍塌,巨大的重量立即压在金轩与厉粲身上。
屋檐上的秦翼被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脚下一处墙瓦塌了下去。
厉粲与金轩都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即便如此,金轩的手也没有一刻松开过。厉粲眉头紧锁,强作镇定地看着提剑向自己走来的舒缅,金轩却在笑。他的面容舒展开来,眉眼之中都是无尽的得瑟。
厉粲的表情如此扭曲,这样慌乱,他拼死挣扎却如螳臂当车一样的无力感就如同当年的舒缅一般。谁会想到,潇洒不可一世的妖王真的会被几个不要命的二十岁的青年联合起来绞杀?
他太骄傲、太放肆,连一个手下也没有带来。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过家家。
舒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边月的剑锋,利刃毫不保留地长驱直入,刺进厉粲的胸口。他的剑尖与他的意识相连,舒缅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了冰冷的利器插入温热心脏,切开血肉的感觉。血液飞溅之间,心脏被劈开的声音如同裂帛,刺啦一声,清脆、舒爽。
厉粲自知必死,忽地冷哼一声,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爆发出一股巨力,竟然生生炸碎身上压着的半墙砖石,将金轩挣脱开来。
金轩的整条左手臂这股力量折断,惯性作用下在未没入厉粲体内的边月侧锋上划过,皮肉外翻,整道伤口迅速发黑。
黑蛇毒发作极快,更不必说厉粲的毒是从心脏开始起效。他临死还拉了垫背的,脸上笑意刚刚浮现便睁着眼断气了。舒缅猛地抽出边月,难以置信地看着面色肉眼可见变为青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