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全员手握剧本(53)
柚绮没听懂,可她突然明白,从始至终赵祭的发火对象都不是她,是他自己。
她知道赵祭的家庭情况,从小没了父母,算是吃百家饭长大,几岁时便失去夫子,后来连亲近一点的邻居都差点没保住,昨晚又突生变故,他从出生开始便孑然一身,不习惯依赖,亦不敢眷恋。
人是群居动物,他好像是上天的弃儿,生来便该享受孤独,但凡重要之人总会失去,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从不主动亲近旁人,是保护别人的措施,也是违抗天意的惩罚。
“……你怎么过来的?”柚绮不擅长安慰人,她宁愿先解决当前的困境,也算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赵祭闭了闭眼,咽下喉中腥甜,他听着连绵不断的猫叫,回声阵阵,两指夹出腰间纸符,“我被送到山下的一个偏僻角落才停下来,这东西……呵,好在还算听得懂人话,绕了几圈还是把我送上来了。”
“这?!”柚绮睁大了眼睛,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赵祭就一直没提过自己莫名其妙被推出去的事实,还是说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不正常?
“……这是什么?”她决定先探探底。
赵祭瞥她一眼,将脚下的残渣踹远了些:“不清楚,大概是那养蛇人的手段,把我送走,方便抓你——你才是他们的目标。”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东西?”
“呵,谁知道。”
柚绮半信半疑地去扶已经开始打颤的人:“那你的伤……是刚才树上那人打的?”
“不是。”赵祭躲开了她的手,“路上的一点小意外。”
见他不愿意说,柚绮也不勉强,她有系统撑着,两相比较之下,对方的伤明显更重:“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
“去哪儿?”他盯着愈发刺耳的声源处,明知故问。
“有个老人家的猫丢了,我帮她找找。”柚绮没打算征得他的同意,话语间已经走出去好一段距离,身后的人靠着墙坐了下来,未答。
直到黑暗彻底吞没她的身影,赵祭蜷起一条腿,手搭在上面,额头血迹蜿蜒,他闭目养神,左侧灯光照耀之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独属于成年男性的磁性嗓音应声响起。
“刚才还急得打了我一顿,现在不跟过去?”调笑的口吻。
赵祭颤了颤睫毛,眼睛睁开一条缝,勾起的嘴角配上无温无情的眸子,血将其浑身的弑杀煞气无限放大,刚才还存在的情绪波动已完全消失,只剩下毫无起伏的语调。
“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是我下手轻了,她身上的伤是你们干的吧?”他微抬眸,一滴血刚好落在睫毛上,染成一片,“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冤枉啊小弟弟。”那人身后转出一个曼妙婀娜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旁边蹲下,纤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上挑的眼尾尽显妩媚,特殊的香气萦绕鼻尖,“那线本来是用来测试她的,谁知道她脾气还是那么犟,一个劲儿挣扎,后来的自残行为可就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内了,你也知道,她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怪在我们头上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明知道她的脾气,还要逼她?”赵祭猛掐住女人的脖子,稍一用力,两边青筋暴起,沸腾的血液似乎下一秒就会炸开,他全然不理会女人痛苦的呻吟,加大了力度,几乎能听见骨头折断的咔嚓声。
她困难地扯了扯嘴角,一张精致魅惑的脸涨得通红:“别……这样,我们……可以……给她解开……”
“除此之外,你需要一点教训。”赵祭动了动手指,上面不知何时缠着一根半透明的银丝,有生命般绕着他的手指缓缓游动,逐渐爬上女人的脖子,线头钻进皮肤。
女人挣扎无果,随着丝线深入,她不得不哀嚎着向一旁的男人求助:“大哥,大哥,救我……”
她手脚不受控制地发颤,眼白上翻,胡乱吐出求饶的话语,仅仅是一根还没有抵达神经的银线便让她精神崩溃,难以想象怎样的人才能在数根割裂神经的傀儡线下苦苦支撑并完成反杀,其痛苦程度更是语言无法形容的。
全身上下裹着黑布的男人叹了口气,原本富有磁性的声音莫名苍老了不少:“她也只是想帮忙,柚绮的选择你也能猜到,何必为难旁人?”
“呵。”赵祭松手的瞬间,傀儡线突然加速,刹那消失在了女人的皮肤里,血流不止,后者捂着脖子凄厉地尖叫着,跪在地上野兽般嘶吼翻滚,好半天才安静下来,喘着粗气两眼发直。
“*莒妾!”男人忙去扶她,跑动中斗篷耸动,下面散落出星星点点的血雨,显然也是身受重伤,他将人抱在怀里,向罪魁祸首道,“赵祭,你做得太过了,她跟柚绮不同,她受不起。”
“柚绮就受得起?!”赵祭呼吸也急促起来,强行控制住起身踹两人一脚的冲动,“她不痛?!就因为她总是逞强,打碎了牙混着血往肚里吞,你们就不把她当人?!我说了多少次一切按规则来,你们倒急功近利,如果她再死一次,你们谁能保证她还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嗯?!”
莒妾喘匀了气,偏头笑起来,不怕死的样子看得人极其火大:“错了……赵祭小弟弟,你错了,如果她发现你从头到尾都在骗她,这一切只是你设的一个局,你猜……柚绮会不会原谅你?你比我清楚。”
“那又怎么样?”赵祭看着柚绮离开的方向,由于这里空间不同,这边声音再大都不会传到那边,他眼神温柔下来,轻声道,“我本来就欠她,总要还的。”